“不怕，不怕。我会在这儿一直在陪着你的。”

我搂着她的脑袋轻轻地扶着她的头发，和白霞不同，白瑕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小孩子罢了。刚刚失去了父亲，姐姐又陷入险地，她的担心和恐惧是人之常情。

“谷蓝小姐，你平时害怕的时候都会做什么呢？”

在我怀里呜咽了半天的白瑕忽然之间问我。

“你说我害怕的时候啊……”

我摸着白瑕的头回响那些在我心上留下阴影的过去，思考了半天才开了口。

“大概是面对吧。”

“面对？”

白瑕似乎不太明白我的意思。

“就是瞪圆这双眼睛去看，迈开这双腿去追，弄清楚我恐惧之物的真相，只不过很多的时候我们恐惧的是自己，自己的懦弱和胆怯……”

“我不明白，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害怕了。”

白瑕像是她姐姐似的往我怀里缩了缩。

“其实谷蓝小姐真的很想我的妈妈，无论是长相还是个性。”

“是吗，不过白瑕你不喜欢妈妈吗？”

“没有，我最喜欢妈妈了，为什么这么问我？”

“那个啊，是因为当时你不是想要杀了我吗，既然我那么像你的妈妈，你还执着地要杀我，我就以为你是……”

“就是因为喜欢妈妈，我当时才想杀你的。”

白瑕有些抱歉地说。

“我说的妈妈其实不是我们的亲生母亲，她是爸爸的侍妾，我的母亲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其实是妈妈把我和姐姐养大的。她和你一样是个普通的人类，她陪我们玩，给我们讲故事，还带我们去采蘑菇野菜，之后煮粥给我们吃，不过当我们调皮的时候，她也会教训我们，我还记得被她丢到地窖里思过，直到我们哇哇地大哭，她才心疼地把我们放出来，然后做我们最爱吃的东西给我们吃。”

“真好啊，那她现在怎么样了呢？”

“她死了。”

白瑕的眼泪在眼圈里直转。

“妈妈只是个人类，她的寿命和我们不一样，随着我和姐姐的长大，妈妈也一点点地变老了，开始只是长了皱纹弯了腰，慢慢地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就连抱我们都不能了，等到我和白霞能够使用法术的时候，妈妈就已经老的连路都走不动了。我爸爸也说过要用禁术来延长她的寿命，让她变成妖怪，她却拒绝了，她说她不想那样，忤逆天命只会降下灾祸，希望爸爸不要因为她而背上罪孽。她能够认识爸爸，还有两个可爱的女儿，她觉得非常幸福，人的一生如冬秋春夏，看过了四时之景，她已经没有遗憾了。”

“对不起啊，说起了你的伤心事。”

我对白瑕道歉说。

“没有事儿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之后爸爸也一直希望找到一个和妈妈一样的人，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我们。可是我不想这样，妈妈只有一个，没有人能替代妈妈的位置，所以那天我看到了你，你真的很像她，你是个好人，所以，我很对不起……”

“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我也不由得一阵阵的心酸，她是真的深爱着自己的妈妈啊，就连记忆中的影响也不容的被他人抹去，那早已去了天国的人，你或许真的很幸福吧。

“小的时候，我要是害怕了难过了，妈妈就像是现在这样抱着我，唱歌给我听，谷蓝小姐你能唱歌给我吗？”

白瑕在我怀里趴了一会儿，就犹豫地向我提出了要求。

“唱歌啊，我不怎么会唱歌，不过你想听什么呢？我会努力试着看看。”

“那就，唱摇篮曲吧，就是风儿静的那个，你一定会唱的吧。”

看着白瑕那水汪汪的期待眼神，我也顾不得自己的羞赧，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唱了起来。

“风儿静，月儿明，树叶遮窗棂……”

二十几岁的我抱着一个看上去已经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唱着摇篮曲，这样的画面在外人看来肯定很滑稽吧。可是我却唱的很投入，白瑕也认认真真地在听。之前我总觉得妖怪是阴险狡猾的，不能够信任，然而那不过是偏见，我怀里的妖怪孩子，她纯粹的人性却不知道超越了多少自以为是的人类，我也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我的母亲了，作为女儿我其实是不是很失败呢？

简单的旋律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直到我怀里的白瑕发出了轻轻的鼾声，我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作为一个单纯的孩子，今天她实在经历了太多，是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我坐在床边，看着白瑕的睡脸，其实白瑕的担心是对了，赤辛和白山双方各有伤亡，怎么可能简单的就和解呢。恐怕此去真的是多灾多难吧。

我拿起被子轻轻地给白瑕盖上，不由得想起了刚才白霞与琳琅交涉时的那些话，多亏了她提出了那些疑点，才让物理有了洗刷清白的可能性。可是这一会儿我仔细的想来，总觉得她的话里隐含着一些其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