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的确是他，自从丹巴杰布成为赤辛王后，从最开始的被围追堵截苟延残喘到开始逆转反击横扫四方，他消灭了一切试图与赤辛为敌的人，仅仅用了一百年的时间。曾经沾满赤辛族民血液的刽子手们，同样用血来偿还了罪孽，曾经欺辱的、不屑的、傲慢的头颅都弯下了他们的膝盖，或被插在了长矛的尖上。在欢呼声中敌人的宫殿被摧毁，旗帜被焚烧，曾经深藏其中的金银珠饰被用来装饰赤辛子民的黝黑皮肤，那些砖石被拖回了赤辛之地，用来建立起传说故事中的十三廊柱的业火神殿，我还记得它落成的那一天，天空上飘动着血红色的祥云，云龙在其中盘旋呼啸，赤辛子民们在神殿前随着经憧一起旋转起舞，丹巴杰布则是站在神殿的台阶上，面带微笑俯视着他的子民……”

我看见物理握紧双拳，眼波轻轻地流动，似乎沉浸同样的狂热之中，这让我有些不太适应，毕竟物理一直都是对丹巴杰布抱有敌视，而现在的她更像是他的崇拜者。

“呵，我又开始滔滔不绝了啊，毕竟之前看过了太多的苦难，然后忽然翻身得解放，难免有些神情激动。”

物理有些抱歉地对我笑了笑说。

“啊，我也理解，就是小时候看个向我开炮时的那种激动吧，虽说之后我揍哭了几个小朋友….我大概明白了，你看了那些过去的回忆，甚至度过了同样长久的岁月。”

即使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可是几百年的时间啊，物理就一点都没有快进地看过来了吗。

“恩，当时我自己都感觉到与其做这无聊的观众，不如让我下去和那群家伙砍上一场。不过按照丹巴杰布的说法，那是王必须要背负的孽障，血与火，罪与罚，都必须铭刻在灵魂上。”

“那，说我冒昧啊，听你说的意思，你不止是看完了那些记忆，还和丹巴杰布见面了？”

“什么冒昧不冒昧的，你是觉得我对丹巴杰布的态度和已经大有不同了才有所顾忌的吧。”

物理用她之前受过伤的左臂拍了拍我的肩膀，看样子那伤似乎已经无碍了。

“看过了过去的回忆，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出色的领袖，也可能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就可以让我发自内心的接受他，承认他是我的父亲。”

“不过貌似他还是挺在乎你的，都把王位交给了你。”

我总觉得物理的说法有些狡猾。

“你说王位啊，我似乎之前可就说过，那是他为了补偿过去而做出的决定。”

“那是说真的啊，我还以为是玩笑。”

“为王者可要一言九鼎，呵呵，这个倒是玩笑。”

物理自嘲般地笑了笑。

“你还记得赤勒卓玛屠杀了后宫，只有我和妈妈逃出来的事情吗？”

“那么变态的野姑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了呢，为了自己的哥哥大开杀戒，还诬赖到你们头上，想想就可恨。”

“我们最初以为，那只是赤勒个人的私怨，但是实际上根本就不是真相，赤勒卓玛之所以会将后宫生有女孩的眷属杀尽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丹巴杰布。”

“肯定是啊，为了独自占有他哥哥嘛！”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赤勒屠杀后宫的确是为了丹巴杰布好。她不是随性而为之，这一切都是有明确目的的。”

“目的，那是什么？”

“因为一个预言。”

物理回忆着说道。

“就在丹巴杰布如日中天的时候，他征服了周边的一个小部落，那里有一位盲眼的老长者，据说他拥有能知过去未来的神通，当他问老者，自己能否一统西域，并逐鹿中原的时候，老者却说他注定将止步于此。丹巴杰布哈哈大笑，说自己并不相信，自己已经走遍了中原，妖魔之中的强者也一一领教过，恐怕不会有谁有能力阻挡在他的霸图之上。”

物理拿起桌子上的凉水杯喝了一口。

“那老长者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老人说，他说的止步不仅仅是他的霸业，还有他的性命，而夺走这一切并不是那些陌生的妖魔鬼怪，而是跟你有着共同发色共同血脉的人。丹巴杰布王，你会因你自己的女儿而丧生，并进入地狱中不得脱身，饱受痛苦煎熬。”

物理微微地摇了摇头。

“当时众人一片哗然，要知道老人的预言从未出错过，丹巴杰布攻击那个部落就是为了得到预言，只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老人说她将继承你最引以为傲的力量，甚至比你更加强大。”

“这个说的就是你吧。”

物理并没有承认，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要知道当时丹巴杰布的政策就是要鼓励人口增长，作为王自然以身作则，包括我在内的女儿就有二十七个，以后可能还会更多，丹巴杰布也无法确定究竟是哪一个是预言之人，陷入了犹豫困惑之还总。然而赤勒显然比起我们，更爱着自己的哥哥，她在得知了这个预言之后的那个夜晚，毫不犹豫地将后宫内的女孩屠杀殆尽。我妈妈因为当时恰巧留有一件七折云锦宝衣，暂时隐藏了身形，我们俩才能逃出升天。”

“可是这一下就彻底确定身份了吧。”

“是啊，我终于成为了唯一的一个女儿了，这样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们那么紧追不舍，他们的追兵越抓不住我们，丹巴杰布就越坚信我就是验证预言之人，甚至最后他亲自来到了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如果丹巴杰布真的像是你说的那么厉害，那为什么你们还是好好的活到了现在呢？”

“因为他遇到了我父亲沈君梦，并且最后还死在了他的手里。”

“不愧是大叔，真是威武霸气。”

我一想到沈大叔用他那把长刀砍了丹巴杰布就说不出地痛快。

“呵，说的好像是你认识我爸似得。”

物理皱了皱眉头说。

“对于这件事，我之前也问过爸爸，他死活都不承认，还说你老爸我就是一个普通人类，怎么可能单枪匹马地战胜魔王呢。不过似乎这就是事实，丹巴杰布的确被杀死了，并且关进了地狱，预言都已经实现了。但是唯一可笑的是，他并不是被我杀死的，却也是因为我而死，如果当时他什么都不做的话，是不是说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过按理说，丹巴杰布应该憎恶着你才对啊，甚至从地狱里出来该找你报仇才对，为什么会这么坚持地要将王位交给你呢？”

我对此始终保持着疑问。

“大概是因为那所谓的轮回之力吧。”

不知道说到此处，物理有些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