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变成了快没电的收音机广播，软绵绵地没有力气。

“阿，来了，张大小姐气消了没有啊。”

物理用手拄着脸颊，面无表情地歪头看着我。

“嘿嘿嘿…”

我觉得自己的笑声就像是装傻充愣的白霞一样。

“坐吧，客气什么啊。”

物理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身边。我有些手足无措的慢慢在她身边坐下。

“繁缕，我昨天……”

“行啦行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物理叹了一口气说道。

“昨天也怪我，本来占堆那件事就欠妥当，结果话赶话地还戳了你的肋叉子，你对我发脾气也在情理之中。”

“物理……”

只是一句饱含歉意的话，就让我心里暖呼呼的，果然我还是最喜欢她啊。我悄悄地拉起她的手，诚心诚意地说。

“我知道我昨天的态度不好，我真的没有生你的气，明明你又一次来救我，我不该这么没心没肺的，我只是有点觉得，你有些不像你自己，让我有点害......有点不习惯……”

我险些说出自己害怕的这件事情。

“这样啊。”

物理苦笑地看了看我。

“难怪你有这样的感受，那天和你在车站分别之后，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可能是离别的时间长了点，让我下意识地把你和月见的身份重合了吧，所以才会那么自顾地给你当家作主。”

“你说，离别的时间长一点…我们不是才一天没有见面吗？”

“人世的一天。”

物理强调着说。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那个黑暗的境界里呆了多久。”

“你说黑暗的境界……”

物理歪头看了看一旁拿着扫帚假装扫地实际上在直楞着耳朵偷听的月见。

“你别扫了，干活那么不仔细，我一会儿还得返工，回自己屋里写作业去吧。”

“那，我能吃谷蓝姐姐买的蛋糕吗？”

月见怯生生地问着自己的姐姐。

“吃吧，吃吧，别把奶油弄到参考书上。”

“哦。”

月见看上去心情一下好了很多。

“我会给你留一块的，尽量，留一块。”

物理也被月见给气的笑了，她像是赶苍蝇似的挥着自己的手。

“快点进去吧，下一次我再知道你拿情书换点心，我就让你一个礼拜看不见粮食。”

看着月见乐颠颠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物理叹了一口气对我说。

“我也理解这个年纪的孩子难免会被人倾慕，想要和人交往什么的，你把别人给的情书撕掉，或是好好的回应都可以。可是这个败家孩子，居然说要想和她交往，就得先请她吃一个月的甜点，然后再考虑。”

“是月见的风格啊，不过我倒是很怀疑普通高中生的那点零花钱能不能满足月见。”

“今天就有个孩子在课堂上昏倒过去了，结果去一检查发现是营养不良，据说人家把自己的饭钱节省下来给她买点心，结果老师直接找到我这里了，据说这样的情况还不止一个。你说这不是强盗么！我可不记得我把妹妹养成了这样的人啊。”

与其说月见是强盗，或许说是诈骗犯更加合适吧。

“小小年纪就这副模样，以后可怎么办啊，要是哪天她走上邪路，我怎么跟老爸交代。”

物理这个姐姐是真不好做啊，我不由得感叹，不过要是沈大叔的话，没准会和月见一起分吃那些点心。

不过在眼前我更加关心物理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刚才说，那个黑暗的境地究竟是什么呢？”

“历代赤辛王所生活的时代，我看到了属于过去的记忆，见证了每一代赤辛王的辉煌以及没落。”

说完这句话，物理自己笑了出来。

“或许真的没有什么辉煌吧，自从格萨尔王灭亡了门国之后，赤辛一族更像是在苟延残喘。每一代的首领挂着王的名讳，却也只是仅仅能够带领着那些族人在众多妖魔纷争中保全性命罢了。”

“有那么悲惨吗？”

“亲眼所见，多少赤辛族人仅仅为了生存下去而不得不戮力拼杀，妖魔的世界比人类的世界更加残酷，杀戮、吞噬、你死、我活。鲜血在我的脚下蔓延，刀剑的寒光让我感到肢体冰冷。我甚至用这双手捧起过一个刚刚年满十四岁孩子的头颅，作为刚刚上任三天的新王，为了保护人民逃走，他独自留下与强敌作战，他的身躯在瞬间被敌人切碎，眼睛却还在不断地眨动……”

物理抬起自己的双手，仿佛那头颅的重量还在她的手中。

“既然你都已经回到了过去，那为什么你没有去改变那么悲惨的事情呢，哪怕是悄悄地救下一个人也好。”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可惜我看到的只是纯粹的记忆，那就像是水月镜花一般，再真实也终究是虚假，而且就算我回到了真实的过去…”

物理用她那微红色的眼眸看着我说。

“历史，也注定是无法改变的。妖魔不能，神佛也不能。”

“那，然后呢。”

我忽然觉得这个话题如此沉重，只得发问往下的情况。

“经过了百年的挣扎，直到我曾祖父那一代赤辛王，赤辛族众终于安稳了下来，但也仅仅是安稳，偏于一隅，疲惫不堪，几乎被这个世界遗忘。然而却有一位后继的王者，却让这世上的妖魔重新记起了赤辛之名，并为之战栗不已。”

从物理那复杂的眼神里，我已经猜到了那个名字。

“丹巴杰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