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是她的爸爸,你不是该好好的关照自己的女儿吗?而且我觉得小繁缕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嘴上在抱怨,但是其实很开心吧。”
“你说她很开心吗,我就是在没事在戏耍自己的继女而已,不觉得你一看见那张绷着的严肃小脸你就想掐一下吗?只有这么做才像是一个后爹应该做的吧。”
“你刚才刚才就说了,繁缕不是亲生的,现在又说继父后爹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这个倒是不假,繁缕是我妻子丽带来的女儿,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又瘦又小的样子,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到墙上。不过眼神非常倔强,虽然嘴上叫我叔叔,但是时刻警觉着和我保持着距离,明明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却对他人充满了不信任…”
物理的确是那个样子的,在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似乎真的不太相信人与人间存在什么绝对的信任,保持着冷漠的态度,将自己掩藏在一团朦胧的雾气里。让别人误会,让别人看不懂。如果不是我当时死缠烂打的态度,又共同经历了事件,恐怕物理也不会和我做朋友的吧。
“那,你当时面对小繁缕是怎么做的呢?”
“我直接就把她抱起来了,然后说女儿多多指教,你知道我听你妈妈说起你之后,我就非常激动,居然这么简单的就得到了一个女儿,我连名字都给你起好了。”
“物…繁缕当时一定是非常无奈吧。”
“无奈倒是没有,她转向她妈妈说,妈,这个人是神经病吗?”
“哈哈哈哈哈。”
不愧是我家物理,我其实早就有这种感觉了,这个爸爸的脑子似乎的确有点短路。
“被自己的继女说是神经病,我可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不过时间长了就好了,我家繁缕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好孩子,我跟她妈妈结婚之后,她一直很好的扮演着女儿的角色,后来月见出生之后,丽去世了,我们就父女三人过日子,一转眼四五年过去,虽然偶尔也会觉得有点辛苦,不过感觉还是挺幸福的。”
听着沈君梦的描述,我似乎觉得有点问题。
“月见今年已经五岁了吗?”
“是啊,五岁,天天在幼儿园里,自己坐在角落里,等着老师来发点心。”
“可是你不是说和繁缕刚见面的时候,她已经七八岁了,为什么现在她还在上小学呢?”
“因为她之前并没有户籍,所以就耽误了上学,而且之前的时间里,基本上都在..呵呵,该说是旅行吗。所以我悄悄地告诉你一个秘密哦,繁缕的户籍年龄现在是九岁,实际上她都已经十二岁了,不过她长的小,大家也看不出来。”
“额,这样的秘密随便告诉我一个外人合适吗?”
“你不算外人,你是鬼嘛。”
沈君梦呵呵地笑着。
“是啊,我是鬼,可是我还是觉得你该对繁缕更好一点。”
“更好一点啊,这个该怎么该怎么说,要不然谷蓝你说说你和爸爸的经历,让我参考借鉴一下?”
“额…”
这一下就将我给噎死了,我和我爸爸基本都没有什么交流,小时候他一直在忙工作,只有偶尔才会回来看看,对我来说,爸爸更像是一个遥远的形象,他从天上不断地给我撒下钞票,我却碰不到他。他对我的人生没有太大的影响。
“虽然不清楚具体的,但是想来谷蓝你不是个乖乖女吧,恐怕也正是和乖乖女相反,应该是雷厉风行的独立个性。”
“哈,差不多吧,不过我的确不是那种温柔型的女孩子。”
“你可以试想一下,如果你的爸爸一直把你当做掌上明珠,呵护备至,什么都关心你照顾你,任何事都不用你自己去做,都会帮你解决,你还会是今天的这种个性吗?”
“好像……的确够呛啊。”
我不禁想象自己要是和宋茵茵一样的大小姐该是多么可怕的事儿。
“其实我也想让繁缕过上一个普通女孩子样的生活,做个严肃温柔的父亲,默默为孩子背负一些事情,让她无忧无虑地活着,可是,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的,我的优柔寡断,可能只会给她带来困扰,所谓的父亲,大概像是一堵墙,会遮风挡雨,却也会成为孩子前进的阻碍…我希望她能够坚强地活下去,就像我给她的名字繁缕一样,即使我有时候多么希望她可以有一个平静的人生,有一个更加温柔的名字。”
沈君梦微笑着感叹着。
“但是命运是不可改变的啊。”
命运不可改变?
沈君梦的话让我的背后一阵恶寒,我忽然想起了物理说过的话,我的爸爸已经去世了,而且就在十几岁的时候,之后她就琢磨着怎么不让月见饿死了。
如果说物理现在已经十二岁了,那么恐怕至多三年之后,沈君梦就会死去。
而且是被一个恐怖的怪物杀死。
我面前的沈君梦似乎什么也不在乎,但是那一句命运不可改变,似乎隐藏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还有繁缕这个名字,不像是我想象的那个一堆线条的意思吗?
感觉有太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啊。
“今天来袭击你的人,你有什么头绪吗?你说那个尸是来在西藏……”
“不过是过去的影子又追上来而已。”
沈君梦说道。
“只是我以为已经彻底摆脱了那些东西,看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只是砍掉了头颅,还是会有余孽……”
“你们,面对的敌人究竟是什么呢?”
“魔罗,应该是这么说吧。”
提起这个词汇,我实在是太过熟悉了,我所在的时空似乎最近被魔罗搅得很不安宁,什么魔王的魂魄逃出来了,还有那个自称王子的占堆多吉,给我留下了黑暗的阴影,难道说在这个时候,沈君梦就已经和那些家伙交手了吗?
“虽然我也不是理解太多,但是既然那个魔罗那么强大,为什么要招惹上他们呢。”
我想起了阴阳狭间里占堆多吉的可怕之处。
“我原本也不想招惹,可是呢,一时间话说的太绝了,结果就身不由己。”
沈君梦加快了脚步,但是依旧笑着对我说着。
“然后经历很多的事情之后,我就发现原来我注定是要和那些家伙纠缠不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如果说命运像是丝线的话,我和繁缕还有那个家伙就像是缠在一起的烂线团。”
“你说那个家伙,是谁啊。”
“就是那些魔罗的首领,他们叫他王,不过很可笑啊,那不是什么传统上的贵族王室,你非得说的话,大概就像是意大利黑手党家族的感觉,不过人也并不多,真正拥有力量的也就是不到十个人。”
沈君梦提起了魔罗的王,那个人会不会就是我们那个时候从地狱里逃出的人呢?
“人数那么少啊,那他们的族群是怎么延续下去的呢?”
我并没有急于问那个魔王的信息,因为实在是不想和那个家伙再扯上关系了,知道的少一点也不是坏事。
“既然自称是王族,自然不会缺乏繁育后代的手段,他们的王也算是精力充沛,他的明妃来自各个种族,精怪邪魔的女性,只要拥有优秀的能力,无论相貌美丑与否,都会被她收进后宫,在过去的几百年里,他留下了不少后代,可以看得出来,他是有目的地在延续自己的宗族。”
“感觉这个人还挺有心计的,一般来说男人不就是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吗?”
“即使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的确是个生来的领袖,无论哪一个世代,都是拥有王者器量散发着光彩的人,不过越是优秀的人,丧心病狂起来才越可怕吧。”
沈君梦有些感慨地说。
“丧心病狂?那是怎么回事?”
“说这个之前,谷蓝啊,你相信预言这种东西吗?”
沈君梦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而问向我说。
“预言,该怎么说呢,毕竟也没人给过我什么预言,既然没有验证过,那我就应该是不信的吧。还有人说世界会在几年后毁灭呢,按照我家乡的老话,我们总不能听着蝲蝲蛄叫就不种地了吧。难道现在就要准备逃难,然后挖个地下室什么的?”
我想了一想说道。
“你还真是难得的想的开,不过有些人就是心怀忐忑,没法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命运。其实就规规矩矩地做自己不是很好吗?”
“那倒是,不过你说这个事情和繁缕有关系?”
我最后还是犹豫着问出了这件最重要的事情。
胡一杰说过物理是什么生障魔,而占堆多吉的发色,那样鲜红且自然的红色,真的是好像啊。
生障魔与魔罗、西藏的神秘法术、还有那一样的红色头发,都冥冥中预示着一些不可斩断的联系。只是我不愿意去联想罢了。
我的姐妹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才不会和那个可怕的家伙扯上关系。
我固执地这样相信着。
“繁缕的事情我不能说,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你就自己去问她。”
“你让我自己去问她?这个是不是……她都看不见我啊。”
“你看不见,是因为她不想让你看见吧。”
沈君梦似乎是话里有话。
“她不想让我看见,这个是怎么回事啊?”
我顿时有些摸不到头脑,沈君梦也不打算做个解释。
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地黑了下来,不过我的视力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而沈君梦所要去的地方似乎出奇的偏僻,现在已经出了城区,我们的脚下也由水泥路面变成了砂土路,我抬头看了看,前面是一片很广大的杨树林。
“我们,究竟是要去什么地方啊?”
“我妻子的墓地。”
沈君梦异常平静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