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那是……”
“我的规矩就是，我从来不做白工，你也看的出，这类的工作是很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既然我是这个城市里最好的灵媒师，那么我理所当然地要收取与我工作内容相称的价位。”
“哦，那个是当然的，我没有想过让姐姐你白出力气，那么姐姐，您尽管说就好。”
楚江果然是个机灵的小鬼，他似乎也知道谈到了钱就算是进步了。
“如果按照你所说的，那么我开出的价格是这个。”
玛格丽特将擦过眼泪的纸巾丢在地上，用两个食指交叉。
“十万。”
听玛格丽特报出这个价格，不只是楚江傻眼了，我都觉得玛格丽特你是不是疯了啊，狮子大开口也没这么过分的吧。
“我知道这个价有点高，可是那毕竟是一条人命，人命的价值是钱无法衡量的吧。只要我收下了钱，就算是上天入地，我都会救出你的父亲。但是你不为我付出点什么，就期望我为你卖命，是不是说不过去呢。”
楚江小弟还真是实在，憋红了脸说不出话。
“按理说你是个孩子，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大人有大人的世界，我们不能轻易地厚此薄彼，如果我对你破例了，那对以前为了让我救人，不惜倾家荡产的人岂不是很不公平。”
楚江支支吾吾半天没说话，最后才带着哀求的表情问。
“马琪姐姐，能不能，先拖一拖，等您救了我爸爸，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把钱给补上，我也一定会去努力地打工来还上您的恩情。”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啊，不过我不认为这样的程度就能打动玛格丽特。
她是个只爱自己的人，要是单纯的情谊与感动能够左右的了她的行动，那就不是玛格丽特了。
“我想我说的很清楚了吧，我不能破坏规矩，孩子，你的心情我理解，你说我冷血也好，说我没有同情心也罢，但是我就是这样的，我建议你还是另想办法吧，这个城市里的高人数不胜数，不要指望在我这一棵树吊死为好。我们眼看就要开业了，这里不该是小孩子来的地方，你还是快点回家去吧。”
说完玛格丽特拍拍楚江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我，明白了，还是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对了，这位姐姐，刚才的饮料是多少钱呢。”
楚江尽管眼中充满了绝望，还是挤出笑容来对我说道。
多懂事的孩子啊，那杯果汁明明一口都没动过，还是不忘记要付钱，我都恨不得去训斥玛格丽特没有人性了，可是现在的我不能那么做。
我该明白自己的身份和立场。
“没关系的，这杯是姐姐请你的，不用付钱。”
我急忙说道。
“那怎么好意思。”
楚江露出有点尴尬的表情，还是坚持着将口袋里的钱放在吧台上。
我忽然明白，楚江不只是懂礼貌，还更是个有心气的孩子。他已经被拒绝了帮忙的请求，就不想再占我们的便宜。
至少是保留最微末的自尊么。
玛格丽特看着楚江的这个举动，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孩子，你也不容易啊，虽然不能坏规矩，但是我还是可以给一点帮助的，你说说你爸爸的性命与生辰八字，我为他占一卦，预测一下吉凶吧。我也就只能做到这里了。”
“是这样吗？那太感谢您了。”
楚江保持着礼貌的兴奋，我不禁感叹，究竟是什么人家才教出这么好的孩子呢。
“我的爸爸叫做楚玉生，生辰八字在这个上面。”
楚江将一张字条抵到玛格丽特面前。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玛格丽特在接过那张纸，将眼神落到上面的瞬间，她原本那悠闲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住了，仿佛触了电一般。即使只有一秒钟的时间，玛格丽特就回复了常态，但是还是没有逃脱我的眼睛。
“你的爸爸，命相不错，应该会吉人天相吧。”
玛格丽特平静地将字条还给楚江说。
“谢谢您。”
我想小楚江也一定会认为玛格丽特是在敷衍他吧。
“天这么晚了，我送你出去。”
玛格丽特意外地亲自将楚江送出来兔子洞酒吧。
“你想说点什么啊，兰？”
看着玛格丽特走出门去，莺华过来挂住我的肩膀。
“没什么可说的吧，玛格丽特就是这样的不是吗，不见兔子不撒鹰，对她没好处的事儿她是不会做的，这一点怎么都不会变。”
“那倒也是啊，何况是这么奇怪的现象。”
“连你都说奇怪吗？不至于吧，我倒是觉得玛格丽特就是不想做白工，毕竟是个建筑工人的单亲家庭，能有什么油水让她榨干呢。”
“应该是肯定的吧，不过这件事情的确够古怪，你觉得楚江小弟说的，那个废弃车间里的人影是什么呢？”
莺华拿起那杯楚江没喝的果汁来。
“那个，可能是什么幽灵恶鬼的，谁能说清啊。”
“我倒是不觉得那些是灵体，也许，是尸也说不定啊。”
“你说，尸？”
听到这个名词，我的头皮有点发麻，我记起宋茵茵最早就是被一句无头尸纠缠，但是我最终也没有看到尸的本体，我头脑里的印象依旧是电影里伸直了胳膊，跳来跳去地清朝僵尸。
“你说那个里面，密密麻麻地都是僵尸？”
“是尸啊，把僵去掉，那样叫太外行了。”
莺华教训我说。
“尸可不止是僵尸一种呐，而且多数的尸也不僵硬，甚至能保有神智，最后上天入地，成为妖仙护法也说不定。”
“哈，这么厉害啊，我倒是听我家老婆说过什么炼尸术啊尸童子什么的。”
“你家老婆。哦，那个红头发的小姐，我倒是觉得你不敢对她做什么啊。”
“我们是真爱，行了吧。你说那些是尸，是不是有点夸张，一屋子的尸想象都可怕，你怎么能确定它们是尸不是灵体呢。”
“也挺明显的，楚江说听到经文，如果是真的话，那就了不得了。要是灵体的话会被退散的吧，但是对于尸而言，就是起着压制的作用，还有他说什么掉下来，一群家伙都扑过去，想来应该是它们在享用血食吧。他提到的那个人，应该是在养尸。”
“养尸……”
还没有等我继续问下去，玛格丽特就从外面回来了，我和莺华就只好暂时中断了话题。
“本来心情不错，结果被这么个孩子给搅了。”
玛格丽特有几分埋怨似得说道，然后她半开玩笑地转向了我。
“兰，你这一次不打算出手相助吗？”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我已经受够教训了，我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看上去这件事情就诡异非常吧。你都拒绝的话，自然有你的理由。”
我看着莺华把那杯果汁一口喝掉，漫不经心地说道。
“哎，是吗，我的兰还真是为我说话啊。”
玛格丽特整理着一下鬓角的头发，微微一笑。
“今天亲戚造访，有点不舒服，我去休息一下，看在你这么忠诚的份上，兰你就暂时做一会儿老板娘来当家作主吧。”
“真是莫大的荣誉啊，我能把店子卖了吗？”
玛格丽特伸出手指，像是警告般的晃了晃，然后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而那天一整晚，她确实再也没有出来过。
总觉得，有点奇怪啊，玛格丽特看到字条时那明显的动摇，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晚上下了班，莺华依旧是钓凯子夜不归宿，我送小艾回家之后，面对着没有物理在的家里，感觉真是空虚，虽然物理给我留了肉酱什么的，但是我还真是连面条都懒得煮，躺在沙发上边看电影边嚼了一点面包，然后回卧室蒙头大睡，等我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我睡眼惺搜地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有点无所适从。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兰，你起来了吗？”
电话那头是小艾叽叽喳喳的声音。
“起来啦，怎么了。”
我打着哈欠问道。
“今天你没什么安排吧，要是没事的话来我家里吃饭吧。”
“吃饭？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不过你说去你家里，难道是你做饭？”
“当然不是了，是我姨…哦，是我姐做的，她说一直以来受你的照顾也没做一点回报，就想找你来吃个便饭。”
“哦，这样啊。”
我挠了挠脸颊，莺华做饭的味道上将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谁知道里面会加上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配料呢？想起上次的那些黑羽毛还是有点心有余悸。
不过现在的话，她应该没有什么毒杀我的理由吧，而且我也想问问，关于昨天我们没有说完的那个话题。
我洗漱收拾了一番就出了门，路过蛋糕店的时候随手买了点奶油泡芙做礼物，今天的天气有点冷，我不由得缩紧了身上的棉衣，扣紧了帽子，‘要不是和小艾家的距离不算太远，我一定会打车去，而不是这么傻傻地挨冻。
“麻烦您，看一下…”
伴着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一份传单抵到了我的面前。
现在大街上有不少做宣传的，经常会发一些传单，不少人都是匆匆走过，视而不见。我也是打工的，深知动工的不易，即使没什么用处，但是我还是会接过来的，走到没人的地方再丢掉。这次自然也是一样。
当我接过传单，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发传单的人，这不是昨天来酒吧的男孩楚江吗？
这个十二岁的男孩子站在一家商铺门口，手里抱着一大摞的传单，大概是为了能快速地发出那薄薄的传单纸，他的右手没有戴手套，已经冻的通红，相比应该在外面站了很久了吧。
“是你啊，小江。”
我不由得停下脚步，顺手脱下了兜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