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片段:
在老僧退去之后,我扇着风缓解着下雨时的闷热。缘份啊,真是奇异,没想到在这里会再次遇见小梅儿,还莫名其妙的去救助了她的父亲。到最后居然还有这个有趣的老和尚,他的卦象到底准不准呢!说忍草魔星聚顶,怎么会呢。说起忍草,我本来应该带她去找东西吃的吧!谁知过了小半天的时间。我不禁感到对不起她。
谁知我回头去看她时,她竟不见了。明明刚才还在这里的。
“我看见她向殿后去了,小孩子嘛,贪玩的紧。我替您去找她。”
“不必不必,今日已经劳烦您太多了。那孩子不通汉文,我自去找就好。”
那家丁大概也是累了,懒于走动。知道我也做不得什么动作,也就随着我去了。
我独自转向后殿,外面是电闪雷鸣,加之庙内泥胎雕像个个狰狞恐怖,不禁让我的心里有些空虚。忍草该不会想去茅厕而迷了路吧!
忽然在前面阴暗的走道尽头,我看到了忍草娇小的身影,她手中托着一只白色的蜡烛,轻轻的消失在拐弯的地方。
“忍草!不要乱跑。”
我呼喊着她的名字,急急忙忙的追过去。很奇怪,忍草是个很乖的孩子,平日只要喊一声定会停下的,今天是怎么了。
刚刚跑过走廊,忽然感觉阴风扑面,全身的骨头里面透着恶寒,忍草就在我的前面走着,我却听不到她的脚步声。我这时才感觉到奇怪,明明只是一间小小的庙堂,为什么会有这么长的走廊,而两边的墙上生满了厚厚的霉斑,越向里面走越严重。一股如腐烂的鱼虾的腥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而且无论我如何加速也追赶不上前面慢慢行走的忍草,恐惧像一只苍白的骷髅手骨从黑暗中向我袭来。
我已经气喘吁吁了,而忍草终于停了下来。她的面前是一扇腐朽的木门,她从粉红色的单衣袖子伸出洁白的手去推那扇门。手指刚刚接触到门板,那门就如同腐化了一般。门的另一头是无尽的黑暗。
那个瞬间,我从灵魂深处感到,那绝对不是人类应该踏足的黑暗之地。
我咬紧牙关,用全身的力量向那个散发着邪恶的屋子跑去。
在我踏入那间房间的瞬间,强风吹熄了忍草手中的蜡烛。但我的眼前并不是一片漆黑,忍草没有表情的脸被诡异的蓝光照亮,而爆射出不详蓝光的源头真是来自房间里面的一口深井。那无比的恶臭也是来自那里。忍草正向那口井迈进,看她的架势,毫不犹豫的将要投身其中。
“忍草,不要在往前走了!”我大声的喊着,但她根本不理会,就像没有听到一般。
不行,一定要阻止她。我快奔了几步,一把拉住她的衣领,将它拉进怀里,她还是努力的要挣脱出来。我不得不转身挡住那口井。
“忍草,你醒一醒,你看看我。”
尽管我不停的召唤,但她依旧没有任何的反映。
还是先离开这里的好,这里可不是观光的名胜。想到此我决定强行将忍草带走。刚刚有这样的想法,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危险感觉涌上心头,生物的第六感告诉我已经有什么东西从井里面探了出来,我下意识的一把推开忍草,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就将我掀翻到井里。
令人恶心的蓝色臭水灌入我的口鼻,呼吸已经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更加恐惧的是有什么一直将我的身体向下拉拽。慢慢的,我的意识也在逐渐的消失。
“我等待了一千年啊,终于到了这一天,真是高兴啊,高兴啊。”
一个既非男也非女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说,我无法睁眼,也感觉不到自己在呼吸,只有水充满身体每一个缝隙的感觉。
“你还记得我么,一千年前我们被迫分开,你被封印在了扶桑之树的末根,我在这个无边的深井中。我挣扎了一千年,反抗了一千年,终于撕开了这小小的缝隙等待着你。我相信你会来。你真的来了,我好高兴啊。现在让我们合为一体,永不分离。”
剧痛从胸口传来,似乎有什么穿过了我的心脏,将身体刨成了两半。我忽然可以模模糊糊的看见东西了,三只血红的眼睛正俯视着我。
“怎么会,不是你!不是你。这是怎么回事。丹玛,你在哪里。”
我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是丹玛,我的意识依旧不太清晰。
“难道说,我弄错了。我真的弄错了。丹玛应该寄托在女体之身上,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那个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绝望。
“哈哈哈…..呜呜呜…..哈哈哈…..呜呜呜……..这就是所谓的天意么。一千年的努力与不屈只因一个小小的错误便灰飞烟灭….哈哈哈…呜呜….”
在我的耳朵里面一会儿传来哭声,一会儿却是笑声,但无论那一种都足以让人崩溃。
“你这个卑污的人类,竟然敢欺骗我,你敢骗我!”
和我没有关系啊,我不过是搭顺风车进来…..我的思维开始混乱起来。
“我要你骨断筋折,血肉横飞,永不超生,神魂俱灭!”
麻木已经让我无法感觉到是否疼痛了,我只是觉得自己的变成了一片片的碎片,分散在蓝色的水中,每一片中都具有我的精神,包括视觉,听觉,嗅觉。我也终于看清黑暗之中盘踞的是什么东西了。
一片片巨大的蓝色鳞甲在水中不断的忽闪,海蛇状的身体充斥着每一个狭窄空间,无数触手在随着水波蠕动着,生满畸形的角质的巨型头颅上,三颗血红的眼珠中不断有仿佛污染深度的绿色废水向上扩散。
是龙么,还是其他的什么怪物。我已经不愿思考了。因为现在我应该已经被那个怪物杀死了吧!
“真是麻烦啊,如果你要让他永不超生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但是这个声音无疑更加的阳光,自信,还有温暖。似乎她就在我的身后,亲昵的趴在我的耳边。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连岁月都可以自由穿越,一个小小的先祖结界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你究竟是什么家伙,居然拥有这种力量。”
“恩,搞成这个德行,还这是狼狈啊。”
“人类,你似乎不是人类,你到底是什么,神,还是,魔?”
“连肠子都被扯出来了,相传人的肠子可以绕地球几圈,不知是不是真的。”
后来的家伙依旧在自说自话。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依旧是要杀了你,没有人能制约我的行动。”
在水中的所有触手都生出了尖锐的骨刺,向不知所在的虚空刺去。
“真是个爱唠叨的家伙啊。”
那个人终于无奈的接了话
“我说啊,你杀那个人似乎没有争得我的允许吧!不管怎么不愿意承认,毕竟他是我的…….”
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然后白色的刺眼的光吞没了一切,唯有一条黑色的奇形剑影略过我的眼角,向前激射而去。转瞬之间,一切让人感到困惑艰难之物皆消失不见,我又感觉到了自己还是个整体,而胸膛里似乎流动着些强盛的生命力量,似乎那原本并不属于我。
“呼,真是麻烦的事情,不过没想到居然是我在做这件事呢!”
似乎有只手在我的脸上划过,感觉好温暖。
“要好好活着啊!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剩下的就等着水到渠成再说吧。”
最后的光辉中,我看到一个飞扬的白色大衣的衣角,和同样飞舞着的红色长发。
“你等一等,我有话要问你。”
我的手伸向空中,却只抓到了空气。随之一只温暖的小手填充了它。
“忍草!”我忽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忍草正抓着我的手,眼神关切之极。
“哥哥…..没事?”忍草对我说。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吧!我急忙坐起来四下观望,根本没有什么长廊,黑暗的房间,更没有散发着蓝光的深井,还是那座小小的佛堂。只是我背后破旧的影壁墙上,画着一条吞云吐雾的恶龙正在挣扎,而穹顶的神佛闪着光华,看那斑斑驳驳的油彩,不知道这画经历了多少的岁月。
“难道只是一场梦么。”我喃喃自语,“忍草,你还记得自己拿着蜡烛尽到了什么屋子里了么。”
忍草泛着眼睛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
“哦,那就没关系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看看外面的雨势,已经渐渐的转小了。
“原来施主在这里。莫非对这画感兴趣么。“释源已经换好了干净的僧衣出现在我们面前,看我盯着壁画发呆便说道。
“是啊,正要请教大师,不知这是那部经典中的典故。”
“此壁画并非是佛经中的典故,我师傅讲过的一个传说。相传在千年前的此地有妖魔作乱,一为龙王,一为罗刹女。两魔违背天道而结合,只因孽缘之情结难解,大罗金仙无上法术竟不能制。后使得计策将两人分开,各自封印于他处,方才了却这场浩劫。这壁画相传自我师傅出家就已经存在此处,至少已经是百年了吧!”
释源刚刚说罢,忽听得断裂的声响,一道裂缝从壁画中间裂开,那画上的干燥油彩仿佛受到了震动而纷纷剥落,未及落地变化为尘埃。转眼之间那恶龙的图样就消失不见。
“阿弥陀佛,相生相灭,宿命难违。”
释源看看我与忍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一切皆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