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焦急地说:“别说这个了,快说我怎么带你出去。”
小女孩说:“你咬破左手指尖用血在右手掌心画一条杠,然后你握紧右手就可以带我离开了,我跟着你。”
我立即照做了,小女孩的身影一闪,不见了。
我马上握紧拳头,悄悄走向出口的铁门。
有个持鞭人好像注意到这里,远远转头看向我。我故作镇定,索性放慢脚步,慢吞吞地走了出去。一到外面就加快了脚步,顺着小区的街道来到了外面的马路上。
外面要比小区里明亮许多,有路灯,也有驶过车辆的照射的灯,有些商店关了门也开着灯。
一些行人也在人行道上赶路。我摘下了墨镜,感到自己吊着的心有些松弛下来了。我张开拳头,小女孩出现在了面前。
“叔叔,你真是太好了,谢谢你。”
“你认识回家的路吗?”
“认识,我家就在附近,过两个路口就到了。”
“你是怎么被他们抓来的?”
“那天妈妈带我一起去买东西,她进了路边的一家商铺挑东西,我在门口逗一只小狗玩。后来小狗跑了,我去追它,然后一辆车突然撞过来,我就晕了一下。醒来后一个大男人抱住了我,把我抓进了一辆车里,开车来到一个有卷帘门的大房间里。那里面还有两个小男孩,和我差不多大,他们用塑料袋套住我的头。后来我就被他们用铁链锁着带到小区里来了。”
我心头一震,追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被抓的?你还认识那个有卷帘门的地方吗?”
小女孩说:“是三个月前,那个地方我认识,外婆每天送我上学会路过那里。”
“你带我去。”
“我不敢去,我要回家。”
“你带我到那里指给我看就可以了,然后你再回家,好吗?这对叔叔很重要。”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说:“好吧。”
我们一路向前,路上的行人很少了,两个醉汉跌跌撞撞地从一家小酒馆出来,差点撞到我。小女孩从他们身体中间穿过,一点也没有阻碍。
我们在一条巷子前停下,巷子很窄,只能勉强容一辆小轿车通过,但看起来很深,两面都是高高的围墙。只有巷口有一盏路灯,照到前面七八米的水泥路面,再进去就照不到了。
小女孩指着里面说:“就是这里,里面有个楼房,有卷帘门的就是。”
我说:“好的,我自己进去。你一个人回家可以吗?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小女孩说:“不用了,我家很近的,走一会就能到了。谢谢你叔叔,你真是个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我目送小女孩离去,心里感到一阵难受,小小年纪就被害离开人世成了孤魂野鬼,真是可怜啊。
我没有直接进巷子,先到附近街上24小时服务的便利店里买了一支手电筒。
回到巷口,一阵寒风吹过,我打了个哆嗦。望着黑洞洞的巷子里面,吸了口气,打开手电迈步走进去。
巷子里的风更大,带着呜呜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哭一样。再往里面走进一些,两面的围墙没有了,一面是条幽黑的小河,河边一排枝干稀疏的树木,河水发出一阵阵臭味。另一面是一些高高低低的房屋,它们在黑暗中形状模糊而古怪,偶尔一个屋子的墙壁上有片腊黄的灯光从布满尘土的窗户里透出来。
在一栋四五层楼的建筑前我停下了脚步,确实,大楼底层的左面有个灰白色的卷帘门,看起来像是个车库。楼层上面黑乎乎的全暗着,看来不是一栋居民楼,应该是办公的商务楼吧。
我用电筒上下照照卷帘门,底下有一把铁锁,这倒是个麻烦。我弯下身子拿起那把铁锁看看,是把老式的铁质挂锁,如果有什么家什狠砸几下应该能砸开。
我晃动手电沿着四周寻找,在河边找到一堆红砖。我拿了两块回到卷帘门前,把手电放到地上,蹲下身子对着铁锁狠狠砸起来。
砖块和铁锁碰撞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砖头碎成了两半,铁锁上只多了一些红色的粉末。
我又拿起另一快砖头,把铁锁的角度调整好,一下,两下,铁锁被砸开了。
我卸了锁,伸手去拉卷帘门,很沉,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
我用两只手拉住门的底部,借着腿部直起的力量一起用力往上拉,卷帘门发出咔咔的金属声被抬起了2尺多高,再往上就丝毫无法撼动了。
我抬头看看四周,黑乎乎的没什么动静,手电的光在地面上晃动,黑暗中对面河边的树枝在风中扬起,张牙舞爪地像是要去抓住什么。
我匍匐到地上,拿着手电往门里照去。里面好像很拥挤,两个汽车黑色的轮胎旁边放着几包鼓鼓的蛇皮袋。
我翻身平躺到地上,一手抓住门一手握着手电,挪动身子往门里移动。
高度刚刚好,门底的铁边几乎要触到他的额头,总算挤进去了,一股霉味和臭味扑鼻而来,握着手电的手挂到了门的一个豁口,一阵疼痛。我抬起手来看,手背上有一道口子,还好不深,只在口子的一头有点血痕。
汽车就在门口,和门之间只有一条小小的缝隙,可以看到汽车的底盘布满了黑乎乎的油渍。我攀着汽车的保险杠艰难地直起身子。车身上盖了一个灰色的罩子,上面满是灰尘,
我用手电照着汽车的尾部,没看到车牌,有一个桑塔纳的标志。再往四周照去,地方好像很大,顶部也很高,可地上和四面墙角都乱七八糟堆放了很多蛇皮袋。
什么东西挂在脸上痒痒的,我伸手去抹,一只体型巨大的蜘蛛在电筒的光里闪过。
我再用电筒仔细照周围,发现蛇皮袋和汽车之间有很多蜘蛛网,有的上面还挂着干瘪的蜘蛛身体。
我推了推汽车边的蛇皮袋,觉得并不重,就把它们往一边推开,想给自己挪出一块空地。
蛇皮袋之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是蛇吗?不会,蛇在冬季不会出没。应该是老鼠吧。
我稳了稳心神,伸手去车盖在汽车上的车罩,一股灰尘呛得鼻子痒痒的,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房间的一角突然发出一记“哐啷啷”的响声吓了我一跳。
用手电照过去,堆起的蛇皮袋之间好像有样东西。
我从蛇皮袋之间挤过去看,在空隙间看清墙角有个架子鼓,也许刚才喷嚏声惊动了老鼠窜来窜去,把锣弄响了。
我回到车旁,用手电往前车窗里照去,玻璃上都是灰。只看到了玻璃中反射着自己的影子。我用袖口擦出一片干净点的区域,再用一只手遮在手电的上方,凑近去看,一小束光扩散进去了,照在车的驾驶座位上,那上面放着一个书包,包盖半开着,散落出几本书和课本。光线还是太模糊,无法分辨出那是不是和自己儿子同款式的书包。
凑得太近了,嘴里吐出的热气又模糊了车窗玻璃。
我伸手拉了拉车门,拉不开,手上沾满了灰。
我又移到后车门,用手电往里面照,照到了一块拱起的黑布,往下,接着又照到了一双穿着凉鞋的脚,鞋也染着灰尘。鞋子往上,在黑布之间,好像是两条腿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