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他很强么?
闻铭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论血脉的醇厚,他或许比我差一些,不过清辉同盟之所以能够在全世界的血族之中独树一帜,独立于十三氏族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双修——我们既遵循于血族的传统,依靠鲜血的力量,感受着血族先民的指引,又继承中华之地的修行法门,如此混合,效果还是很强大的,而清辉同盟能够与有关部门和谐相处,这与它们的强大,也不无关系……”
我听闻铭说得严肃,说那怎么办?
闻铭的脸色转冷来,说没别的,我原本还想给这帮人一些面子,毕竟他们之前创造的格局,挺给咱们国人争气的,却不想这帮人之所以抵制十三氏族的侵袭,并不是为了国人,而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霸权主义,表面上谦卑有礼,实际上残忍无情,他们既然如此对我,就不要怪我不讲规矩了……
我听他说得愤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事儿,叫上我。
办完了事儿,我们乘车离开怀柔。
车上的时候,我与黄胖子简单沟通了一下,这才得知在慈元阁出事之后,方志龙不愿逃离,直接被捕,而他则偷偷藏了起来,随后赶往京都,试图与朝堂之上的关系进行沟通。
他先是求见了黑手双城,结果没有见着,只是跟王清华那帮人见了面,无功而返,随后又想着另外找关系,结果筹集了重金,却给人晃了。
不但给晃了,而且人家还把他给卖得干干净净,被陷害之后,黄胖子身中剧毒,挣扎逃走,给人一路追查,从滨城一路逃亡,辗转各地,最终回到京城,想要求助父亲的好友黑手双城,却不成想黑手双城现如今也是自身难保,最终落到了洪家手中。
之后的事情,他知道得也不动了,那个时候他体内的毒深重,整日昏昏沉沉,什么也不知晓了。
听到黄胖子讲述的经历,让人颇为感慨。
当初慈元阁红火的时候,半个江湖都得给他们面子,无数人追捧着,何等辉煌。
然而墙倒众人推,到了最后,能够帮忙的,还真没有几个。
闻铭将人带到了通州的一处落脚点,先安置好了黄胖子,让他好好休息,然后准备审问起Andy吴和信少爷,以及他那帮狗腿子们,血债血偿,而就在这个时候,徐淡定的一个电话,打到了我的手机上来。
电话里的徐淡定语气有点儿古怪,问我老鬼在哪儿。
我说在审人。
徐淡定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总局的孙老找到了我,问老鬼有没有时间,他想跟老鬼谈一谈。”
谈个几把。
我有点儿恼怒,说昨天夜里杀人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说坐下来谈一谈,现在是干嘛呢?
徐淡定在电话那头苦笑,说我知道是对方理亏,但现在孙老已经托人找到了我这边来,不想干嘛,就是想跟老鬼谈一谈,看看能不能和解,问我们这边要什么条件才能够停下来——我的意思呢,多少还是得给点儿面子,毕竟昨天会议刚刚开了,先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再说,好么?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事情我做不了主,我得去问一问闻铭。
徐淡定说好,我等你回复。
听他这语气,我感觉到徐淡定这儿的压力也挺大的,毕竟刚刚召开的那一场高级别会议,已经为今后的工作定下了基调,那就是稳定。
稳定压倒一切,而现如今老鬼和我们又在这儿搞事,如果真的搞大了,说不定我们就会被当做出头鸟儿,给枪打了去。
而这样的话,当前的一片大好局面,就真的又给我们玩砸了。
但如果我们退让了,牛娟的仇怎么办?
不报了?
我心中纠结,不过还是没有擅自做决定,而是找到了闻铭这边来。
我进了审讯室里,发现原本白白净净的信少爷已经给扒得精光,然后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碎伤口,就好像给梳子划拉过一遍似的,血淋淋,看起来就十分得劲儿。
而此时此刻的信少爷,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威风,口吐血沫,难过地说道:“你们要我说的,我都说了,绝对没有假,求你了,别打了……”
他哭得稀里哗啦,而闻铭则坐在不远处的一椅子上,眯着眼睛,不说话。
他的手下吴格非回过头来,瞧见闻铭不说话,没有任何犹豫,抓起一根鞭子,沾了点儿盐水,然后在半空中一抖落,发出一声炸响来,又朝着信少爷劈头盖脸打了过去。
啊……
凄厉的惨叫声充斥在了房间里面,得亏这儿是地下室,而且还弄了隔音墙,要不然能传几里地去。
我走过来,朝闻铭打了一声招呼,然后问道:“没交代?”
闻铭抬起头来,严肃而僵硬的脸部肌肉松动了一点儿,眉头微微一动,然后说道:“没,交代了,一进来,还没有动刑就全部撂了,是个软蛋儿——不过就因为他什么都说了,太仔细了,让我释怀不了,没事儿让他吃点苦头,也好知道,趟江湖不是过家家,没有后悔药这事儿……”
他说得平静,语气缓慢,仿佛在说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儿。
不过我却能够感受到浓烈的杀气。
突然间,我感觉面前的闻铭是那般的陌生,与我小时候以及后面读书时认识的闻铭,完全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或许,这个时候,应该叫他老鬼才对。
我已经不再是往日的我,而闻铭,也不再是往日的他。
我们都长大了,已经变得都不相同。
心中感慨着,我还是把徐淡定刚才的来电跟闻铭说了一遍,他听完之后,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一声鞭炮般的“啪”之后,鞭挞声停了下来,吴格非对这边说道:“鬼爷,这家伙疼昏过去了,要不要把他弄醒了再打?”
老鬼伸出手来,遥遥一挥,说不用。
吴格非瞧见老鬼跟我有事儿要谈,朝着这边微微一鞠躬,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临走的时候,他还恭敬地将门给关上,完全看不出刚才行刑的凶狠。
门关上,老鬼抬起头来,对我说道:“你觉得徐淡定这人怎么样?”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跟他说道:“我跟他算不得很熟悉,只是感觉他的立场比较坚定,能够懂得为大家着想,按理说会传话,应该是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老鬼有点儿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说阿言,你觉得我如果不依不饶的话,会不会很让大家为难啊?
我说怎么会,有错的是对方,跟我们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