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耍心机,太绕了,明明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就差捅破那层纸窗户而已,薛却说我不明白这些东西的微妙,他说不捅破纸窗户的时候,大家都只是在暗地里耍点手段,明面上的事总是要约束着,克制着一些,要是真的捅破了,双方就只能敌对无法合作,那么牵制双方的那一条线就没有了。
我听得似懂非懂,薛才和我说,无论是和人打交道也好,和亡魂恶灵打交道也好,我一定要记住,并不是除了盟友就是仇人,还有亦敌亦友的这样的人,如果你能用好这一层关系,斗而不破才是最理想的状态,既可以相互制衡,又能相互帮助,也是自己最大的一条退路。
我不怎么听得懂,然后薛才说,本来他和蒋不应该是像这样的状态的,但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叹了一口气,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薛说话的时候带有自己的感情色彩,好像他和蒋之间的这些恩怨还另有隐情,只是薛这样的人,他只要是想和你说的事情,就绝对不会瞒着你,但是如果他不想说,就算你撬开他的嘴他也不会吐出半个字,所以我好奇归,好奇,见最后追问不出什么来,也就只能作罢了。
之后的事,果真如薛所说,才过了两天,周先生就让他家的人带来讯息说他孙子找到了,和薛说的简直是一模一样。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必须要提一下我们回来之后家里面的事,先前说过先生的出现像是一个插曲,但又不是插曲,是因为我们回来之后先生就离开了,我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先生当时要这么紧急地和我说那句话,原来是已经知道他不可能等到我回来。
后来薛和我说起过先生,他说这才是真正的先生,就像父亲一样,直到历在父亲身上苏醒,父亲才是真正的他要成为的那个人,先生也是一样,薛说他身上那个沉睡的东西终于醒了,他还是他,但是他已经往命局里需要发展的方向在走,所以会和以前会有些不一样,是很正常的,不过薛说,他的本性并不会变,他说到这里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说辞--因为他还是他,有些东西虽然变了,但是心却从来没有变!
听见薛这样说,我一颗悬着的心才总算是落了下来,最起码我知道先生不会变成我所害怕的那样,就像我一直害怕父亲会变成我完全不认识的那样。也是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提起了先生手臂上出现的那个印记,之前我从来没有和薛说过,这次薛说起先生,我才和他提起来,而且也说了我在义庄里的棺材里的见闻,因为我一直不解,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又有什么联系。
因为我总觉得先生的觉醒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替我问神,之后他就得到了手臂上的那个印记,而我认为,这个印记至关重要。薛听我粗略说了一遍,依旧是老样子要我详细地重复每一个细节,然后他说那个印记应该本来就在他身上,不是什么人给他的,至于替我问神之后就出现,完全是因为巧合,恰好警告触动了那个印记的出现,所以才让我误以为是被警告的痕迹。
至于棺材里的生魂,薛就没有致予任何的说辞,我觉得奇怪,哪知道这一追问,薛说他不知道,因为先生是一个他看不透--最起码用他目前的能力无法看透的一个人,我于是又问说那么他怎么会和先生认识,因为那天他们见面的场景一直都在我脑海里。
薛才告诉我说,先生的身世并不像我知道的那么简单,并不是因为赵钱,而是因为大姑奶奶和老先生,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薛就没有往下说了,我问为什么,他说这件事他不能说出来,至于原因,他说这是他和先生的继父--也就是老先生的约定,他说他答应过老先生不把先生的身世告诉任何人,除非先生或者大姑奶奶自己亲口说出来,否则这是一个至死都不能说出来的誓言。
听见薛说的这么郑重其事,我有些惊讶,我说了一句,难道先生还有另一段不为人知的身世,而我们知道的都不是真的不成?
先生的离开多半是为了王川的安全,我也不知道只是去了周先生家一趟,他倒底看出了一些什么来,按照父亲的说法,他带着王川应该是回了镇安,但是也不敢肯定是不是真的回了那里,这件事暂时我也无法去考究,于是就先这样搁下了。
后来我们就真的如薛所说的那样介入到了周先生家的事,我们去的时候,周先生他孙子依旧像我初次见到的那样,人很灵活,也很健谈,他无论是从性格上还是从其他方面,都要比我和王川成熟稳重很多,虽然我们的确是一样的年纪。
他叫周浩,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在见到周浩的时候,我多少有些动摇,因为我看周浩的样子不像是被家里人关起来或者什么的那种,倒是更像是他自己出走被招回来的情形,当然了也不排除是他们全家串通好了欺骗我们,不过我觉得这个概率很低,对于这件事薛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最后只是和周浩打过了招呼,周浩不惧怕陌生人,即便是像薛这样冰冷的人也是自来熟,只是我倒看着薛有些冷冷的,并不愿意和他多说的样子。
我觉得薛的做法有些失礼,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的确很伤人,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到我们家来和我好像真的是自来熟,从来没有出现过和周浩这样的情形,也不得不说,我和薛的确还是投缘的。
之后薛找了一个机会告诉我,这个周浩不是我知道的那个周浩,我问这是怎么了,薛提点我说现在不便多说,我就记住他说的这句话,小心提防着些就是了,不要太当真。我听了薛的话心上顿时就悬了起来,后来周浩和我说话之类的,我都有意无意地防着,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我这样的举动来,反正我觉得自己做的是很蹩脚,大概真的是缺少历练,无法做到像薛他这样熟练自如。
后来周先生果真说到了关于夜晚老鼠成群出没的事,他说这事恐怕是有些不对劲,会让整个村子的风水受损,特别是它们聚集在青树之下,只怕是在下面做了老窝,这样的话将近上万只老鼠啃食青树的树根,青树迟早是会死掉的。
周先生说的毫无漏洞,都是于情于理,薛回答他说这的确是一个问题,然后说那天我们也见到了上面的情形,眼下还是要线搞清楚那只大老鼠的来历,否则恐怕也是徒劳无功,因为它更像是鼠王一样地召集了附近所有的老鼠前来,周先生说我们要是用到什么,人力也好都可以和他说,在这里别的能力没有,调动这些他还是可以的。
我知道周先生是不能明面上露面的,所以多半都是通过他儿子来做这些,因为他儿子继承了周先生的本事,在村子也还算有些名望,加上这事闹的人心惶惶的,这些人更是听他的了。这些暂且不说,且说白天之后我和薛又到青树下去看过,薛还爬到树上去看了看,最后在青树树干分枝杈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洞穴,看着像是青树生长自然形成的,但是只要细细看就知道是被弄出来的,暂且不说是老鼠自己挖的还是人弄出来的,可以确定大老鼠就栖居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