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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爱巢(二)

晚上,我喜欢坐在花园中心的玫瑰丛中。玫瑰的芬芳让人思忆从前。

应布良陪我一起坐在花园里。我的身体一直很虚弱,一直没有好起来。回忆充斥着我的头脑。我甚至想起北方来,想起下雪的那日我和爸在雪地里玩雪。忽然好想回去,好想回到过去的轨迹里,似乎这样,我就能把死去的人的灵魂召唤回身边。

我对应布良说,我想回北平。

应布良却道,你在这里不开心么?

我道,成天关在屋子里我就要疯了。

应布良脸色一沉。他说他不想回北方,他死都不愿回去。他说,他没有童年,他的童年一直在练功、雕皮影,被打骂。他没有朋友。小时候他不喜欢人群,他逃避所有的人,他脸色土黄,又瘦又小,沉默寡言,大家都嘲笑他。有一次他跟着师傅进城表演,走在繁华的街巷,眼花缭乱,像要迷路。夜晚,集市里挂满了花灯,师傅表演完了,喝得醉熏熏的,到花街柳巷去,他也只得跟着。进了里面,一群丰硕的女人围上来嘻嘻哈哈地笑,他的个子齐到**们的胸部,眼前全是白花花的肉。师傅进里屋了,他一个人在外面的角落里蹲着。一个**笑着问他要不要进里屋坐坐。他傻头傻脑地进去了。那个女人袒胸露乳,他紧张得要命,一不小心“哐啷”一声打翻了花瓶,外面跑进两个伙计,要他赔钱,他没有钱,他们把他关进一间暗房里,脱光了他的衣服,搜了他全身,把他锁了一夜。后来师傅替他赔了钱把他赎出来了,回到戏班子,他又挨了一顿毒打。

也许曾经有过那么一丝的阳光,就是那天他被罚的时候,我勺水给他喝。那阳光太短暂太隐蔽了,就如此迅速地在他黑暗的心底一闪而过,然后又消失不见。他想找回那个小姑娘。而现在,他可以和我两个人在一起了,永远单独地在一起。

我很心疼他。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我会觉得他还是我的小应子,是个小男孩,他的莽撞和自私都为他找到借口,因为他是一个小孩子。他会伏在我的胸口上,我轻轻地楼着他。感觉他就是我的小孩子。

应布良说,他会让我快乐起来,他会为我建造一个世界。他说他讲为我建一个厢房,就像古代的人一样金屋藏娇,厢房里会有琴棋书画,我想要的东西他都会搬进来,厢房里就是我的世界,我的天堂。

他又兴致勃勃地画起了草图,他知道我喜欢皮影,他就在长廊的门廊出雕刻上许许多多的皮影,雕上皮影里的故事,他自己编的故事。

他说他什么都可以为我做,只要我不离开他,不离开这里。

厢房修建好了。珍奇玉器、笔墨纸砚、古书琴棋,还有一张价值连城的琼崖花梨木床。我走进去环视,却觉逼人的阴冷。墙壁白得像僵尸的脸。四面墙都没有窗户,即便轻声叹息也听得到回音重重叠叠,似乎有个幽灵的影子悄悄地跟在脚后,背脊生出幽幽凉意。抬头仰视,一扇天窗在屋顶,唯一可以让阳光透进来的地方,让人想起在幽谧的不老泉的岩洞里,那来自高耸的山顶洞上泻下来的梦一样迷离的光影。

整个屋子里寂寞而无生气,似乎郁结着一股浓重而阴暗的味道。

我对应布良说,我想在屋子里养只鸟。我想每天听着小鸟唧唧咋咋地叫。

应布良道,那你要什么鸟?

我想了想,脑海里出现的却是许久以前的那一日,在明媚的街道上,陈曦为了讨好我而丢弃的小鸟。

第二节戏(一)

应布良似乎有打理生意的天份,他把张家和陈家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还不停地扩张经营。他变得非常繁忙,成天都在外头奔波。

我在花园里呆呆地坐着。时空静谧得很,静谧得让人心生忧郁。手腕上那沉香手串的芬芳浓郁无比,在身边回旋萦绕。我看着阳光一点一点地从花园的左边移向了右边。不老泉的光影迷离地在花园里像海市蜃楼般闪现。

茶楼里晚上会有人唱戏。那茶楼的老板很会经营,有时请了皮影戏班子,有时又从省城请来了粤剧班子。傍晚时分,三三两两的客人到茶楼里听戏曲,嗑着瓜子,吃着茶果,听着咿咿呀呀的唱腔曲调如水般在耳边在大堂里流过,感觉人生爽悦而欢喜。以前陈曦在时,常喜欢到那里去。鹅城民风传统,结了婚的女子一般都不抛头露面,极少去那地方的。可是陈曦却不一样,毕竟是在省城见过世面的,他喜欢把我也带着一起去那里听唱戏。每次我一听唱戏,整个人就沉浸在那虚幻的古老的故事里,在迷离的氛围中,自己内心隐秘的情感得以释放,好像一字一句的唱词和旋律都那么契合我心之所思。陈曦见我如此喜欢听戏,就常常带我去了。

想起也有好几年没有去过戏楼了。这日小英对我说,她经过茶楼,见门外贴着大大的字,写着好像是什么省城的一个有名的剧团过来了。我便来了兴致,想去听听戏。

好久没有出门了,下午睡醒,对着镜子仔细地描画眉毛,敷施脂粉,扎了个漂亮的发髻,穿上许久都没有穿的旗袍。我让小英陪我去听戏。阿青把我们送到了茶楼。

在茶楼的二楼包厢里坐下,环绕四周,灯烛通明,红艳翠玉,琳琅满目。我站起身扶着前面的朱红色木头栏杆,往下望去,只见楼下密密匝匝的人头。抚摸着栏杆,已经褪色掉漆,连栏杆也禁不住时光的流逝。此情此景恍若隔世。

“小姐,干嘛不叫应先生陪你听戏呢?”小英道。

“唉,他不会来的。”我说。应布良最讨厌就是到这种地方来,因为小时候他一直都是在台上表演的戏子。

“小英,你觉不觉得应布良好像和以前不同了?”我问小英。

“嗯,好像变得没那么有人情味了。”小英也道,“他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常常打骂下人。”

“听说他说,那几个厂的老掌柜都不买他的账。”我道。

“他们觉得他太年轻了,都不听他的。”小英说。

“应布良说,那几个老掌柜,偷工减料,中饱私囊。”

“啊?这样啊?”小英也惊讶。

“是啊,我不敢相信,以前一直跟着爸的老掌柜我虽然接触得少,可是也是挺相信他的,而陈曦家的几个,听陈曦说也是信得过的人。”我道,“那日爸的老掌柜气愤地跑过来,说他要走了,他说他勤勤恳恳干了几十年,老来却这样给人污蔑。”

“那到底谁说的是真的呢?”

“不管是真是假,就算老掌柜像应布良说的那样,假如以后不再犯了,就不要再记着别人的错了,毕竟也是跟了爸这么久的。”

和小英唧唧咕咕地说着,忽然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震得人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话,光鲜靓丽的角儿上台了,接着是悠扬而沁人的二胡。全场都被深深地吸引了,热热闹闹地听着戏。

听完了戏,天色已黑。我和小英在阿青的护送下嘻嘻哈哈地回了家。一进家门,只见应布良脸色铁青地坐在那里。

第二节戏(二)

“怎么了?”我问道。

“你出门为什么不问我?”他愤愤地说。

“我去哪里干嘛要告诉你呢?”我也生气了。

“戏有什么好听啊?”他吼道。忽然,他又意识到自己过火了,又低低而嘶哑地说,“你想听戏,我也可以唱,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听我唱的皮影戏么?为什么要出去听别人唱?”

“在家里很闷。”我道。

“我不是把整个花园都修好了吗?我不是建了个厢房吗?你不是要在厢房里放只鸟吗?你都不喜欢?你从来就不到那个厢房里。”应布良絮絮叨叨地说。

“我想休息一下。”我觉得很疲软。

“难道你不爱我了吗?”应布良凝视着我,眼睛里是红色的血丝,他一边说嘴唇一边发抖。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我拿他没办法。每次一吵架他就反复地问我是不是不爱他了,我感觉好累。

“我为了你,我死后会下地狱!”应布良青筋凸起,大汗涔涔。

“什么下地狱?”

应布良没有做声,只是瞪着眼睛噎着口水。他颤抖着端起茶猛喝起来,然后又点燃了烟啪啦啪啦地大口吸着。

“紫琳,”洗完了烟,他勉强恢复了平静。“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我想把陈家那边的生意转让了。”

“为什么?这怎么行?”我反对。

“陈家的生意我打理不了,再这样下去,只能等着生意全部亏损,你也不想看到陈家的生意就这么没了吧?”应布良冷静地说道,“我想转让以后做些别的生意,做布料服装,听说这个在南洋很有发展,做大了就把店子开到南洋去,而且你对这方面也比较熟悉,可以一起做。”

“陈家的生意真的没办法保了吗?”我心里觉得愧对陈家。“就不能学着怎么经营吗?我也可以跟着一起学习。”

“他们的木头生意,我不懂,你也不懂。这个不是你我能学会的。你要现实点,认清楚现状和自己的能力。”应布良道,“直接把他们家的生意转让给他们掌柜,然后我们就可以有一笔新的资金去做别的生意。”

应布良把一切都考虑得异常周全,似乎只有这样是最好的方式。

“那……那些掌柜怎么说?”我依然有点迟疑。

“他们都很赞同。”应布良道,“我让他们明天过来谈谈,到时候你也可以问问他们。”

“我再想想。”我道。

“对了,”应布良又道,“陈家的房子也卖掉怎样?”他在竭力地让自己平静地说话,可是我还是听到他的嗓音在颤抖,好像在晚风中乱晃的萧索的锦屏藤。

杀房(她是第三任,丈夫已逝前妻的花梨木床仍在散发香甜)》小说在线阅读_第65章_作品来自网络或网友上传_爱巴士书屋只为作者byrain_tears2012_的作品进行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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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房(她是第三任,丈夫已逝前妻的花梨木床仍在散发香甜)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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