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他交回布鱼的手中,拍了拍手,微笑着说道:“杀了你?怎么可能,我会将你给带回国内去,让法律来审判你的,至于到底怎么判,跟我倒没太多的关系。”
智饭有些激动,不甘心地吼道:“至于么,我不过是想要逃生而已,她的死,与我无关!”
这家伙的这句话,一下子将我给惹火了,事实上,这一路过来,一直都在逃命,所以我也顾不得跟他算账,甚至交流都很少,不过时至如今,他依旧不认为陶陶的死,是他的错,这就让我有些愤怒了。不过此刻的我,倒也能够按捺得住这脾气,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不置可否地说道:“谁对谁错,这个我们说了都不算,就像你爹,犯了错,就得乖乖地出庭听判,你也一样,对不对?”
智饭眼神有些忧郁了,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父亲,一定不会让你活着离开吴哥的。”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简单地回应道:“让他来。”
我转过身去,布鱼一记手刀就砍在了那家伙的脖颈之上,紧接着他便直接栽倒在了泥水里。
小白狐儿和布鱼过来与我们汇合之后,秦伯和依韵公子便也过来,与我谈起接下来的行程,我对他们说起一事,那康克由追杀的,是拐走了他儿子的我们,与秦伯和依韵公子没有太多关系,我觉得要不然大家就散伙,分头离开,这样也不会牵连到他们。
对于我的说法,秦伯和依韵公子都表达了反对意见,说大家都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还分这个?
再说了,大家在一起,好歹也有个照应,不至于被各个击破。
我这么说,也只是客气,有秦伯和依韵公子这么两个大牛跟随在旁边,我的底气也充足许多,大家商量了一下路线,又将那个叫做美孚雅的小俘虏拉过来参考,为了不让她将我们带到沟里去,我们特意带着她参观了一下石堆前无数烧成焦炭的残骸,以及被我们放过的那些“寺院圣女”,让她知晓一点,那就是我们既是恶魔,也是天使,关键就看她怎么选择了。
能够承担护送智饭和尚离去众人的美孚雅,自然跟那些寺院圣女有着截然不同的立场,不过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她倒也算是配合,给我们指了一条通向吴哥西部重镇马德望的捷径。
我们此刻身处的地方,是连绵不绝的丘陵和雨林地带,道路繁复错杂,不但要回避村落和城镇的耳目,面对即将而至的追杀,而且还会遇到各种各样难以想象得到的危险,所以有着这么一个人,倒也是将不错的事情。
大家商量妥当之后,便不再停留,趁着雨势,表面上朝着南边走了一段路程,感觉身边没有耳目之后,便折转朝西北方向行去。
大雨将路面弄得泥泞不堪,十分难行,不过却也遮掩了许多痕迹,我们连夜行走,一口气行了五十多里路,来到了一处河流交汇处,刚刚歇了一口气,而就在这时,秦伯突然眉头一皱,左右瞧了几眼,低声对我们说道:“有点不对劲,大家藏起来。”
秦伯是老江湖,观风辨位的经验比我们强上许多,所以听到他这么一招呼,我们立刻就朝着附近的草丛躲了过去。
至于俘虏。智饭和尚自从被我废去修为之后,整日昏昏沉沉,自有布鱼照料;而那负责领路的活地图少女美孚雅,则被小白狐儿给死死看着,只要她意图妄动,小白狐儿肯定是不会给她半点机会的。
众人刚刚藏好。便瞧见有一队人马从西面走了过来。
这些人带着当地富有特色的草帽,穿着民族短衫、纱笼,大摇大摆地从我们的身边走过,为首的两人,口中不断地张合,似乎在聊着什么。
不过我瞧他们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愉快,显然是在发牢骚。
我听不懂当地的话语,也不敢拿眼睛朝着人家的面上戳去,便低着头,默然不语,等这一路人从我们身边晃了过去的时候,秦伯等人从草丛后面集中过来。方才晓得这些人是附近的山林巡逻队,而他们进山来,并非是护林防火,而是在找人。
听说是上面有大人物发话了,说要找几个中国人,不但是这一处,整个大地区,都有人在连夜巡逻。叉长见巴。
听到秦伯的叙述,我们面面相觑,晓得这是康克由发力了。
不是说他已经垮台了,此刻在泰国和吴哥的某一处交界村落里隐居么。怎么可能会有这般强大的能量,居然将这么多的巡逻队给派出来,找寻我们?
这个巡逻队并没有什么修行者,除了为首者可能是公职人员外,其余的人,应该都是附近村落临时抽调过来的山民。
而尽管如此,他们却给予了我们巨大的心理压力。
我发现我有点儿低估了那康克由的影响了,没想到在西哈努克国王当政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有如此能量。
我们刚刚遇到的这一队巡逻者,只不过是数十个、上百个巡逻队的缩影,对于这些普通人员,我们自然是能回避则回避,因为他们不过都是些可怜的无辜之人。
我们可以对格日桑、卜桑这些满手血腥的狂徒毫不手软。但是对于这样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却实在下不了手。
巡逻队离开之后,我看了一眼秦伯,他摇头说道:“没事,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太多问题。”
依韵公子却提出不同意见:“这些人,应该是很底层的人员,瞧不出太多的端倪,但是如果等到康克由抽出身来,将手中的力量放出来。通过排查、以及琢磨我们的目的,对方应该很快就能够锁定我们大概的方位,并且将大网越缩越紧,最终陷入了他们的布置中去。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放弃原来的想法,不去马德望。”
“不去马德望?”
我们都被依韵公子的提议给震住了,秦伯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呢?你所说你的理由。”
依韵公子的家族在东南亚好几个国家都有产业,所以对于这边的局势研究也比较深入一些,他伸出手来,竖起三根手指,一一说道:“理由有三,第一就是当年红色高棉落败,政权失守金边,巴干达巫教的力量大部分转移到了靠近泰国的吴哥西南部,在马德望,他们的力量是最为强大的,现在我们既然引起了康克由的注意,从那里离开吴哥,已经不再现实了……”
我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看法,问道:“然后呢?”
依韵公子又说道:“其二,我们这一路来的路线十分明显,就是想要从马德望,或者漫长的泰吴边界离开此处,这个康克由不可能看不出来,所以在几条主要路线上,他一定设得有重兵把守,我们现在过去,差不多算是自投罗网,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或许还有意外收获;最后一个理由,那就是巴干达虽然扎根于吴哥,但是它并不是最庞大的力量,越靠近一个地方,它的影响力,就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