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合作,还可活命;若是想要出什么幺蛾子,倒也可以做件好事,直接将他送到黄泉之下,与前面的同门一起作伴,路上同行。
这世间,能够活着,谁也不愿意死去,那老头儿在自己门中作威作福,却也晓得自家的地位在江湖中并不算什么,于是也屈服了,老老实实地在后面跟着。
有着小豆子这土著带路,后面的路途就好走得多,走过那一条道,前面果然许多岔路,不过有他在,我们倒是省心许多,而这小豆子虽然蔫了,但是嗅觉却是出奇的灵敏,能够一阵腥臭之中,找出外人的气息来,一路往前走,偶尔跟丢了,还能够吹一声口哨,唤出几条长蛇来询问一下,那驾轻就熟的模样,着实体现出了他的价值来。
小豆子表现得异常活跃,反而是我,静静地在后面跟着,也不言语,甚至连跟其余人交流的意思都没有,一路快步前行。
如此走了差不多一刻多钟,那曲折的道路一收,化作了一处狭窄的缝隙来,仅供一人前行。
走到这儿,那小豆子方才对我说道:“世叔,这儿应该是通往前峰口下山谷的通道,我娘在这里做过禁制,不让我离开此处,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地方我是带到了,就不跟着你离开了……”
他说得无比诚恳,让人心中不能生疑,不过我却冷冷一笑,不动声色地举起了右掌,平静说道:“走,还是不走?”
那小豆子苦着脸说道:“世叔,我真的走不了,不信你看?”
他怕我不相信,硬着头皮往前走,果然走到前面的一处空间时,凭空生出了一层波澜来,将他给隔挡在外,不得前行,而我走到旁边的时候,却没有受到这波澜的影响,他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送佛送到西,我自然是想送您亲自见到你小师弟,不过实在是没有办法,抱歉啊……”
我默然不语,摸着下巴仔细思量。
小豆子瞧见我这么一副神态,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惶然说道:“世叔,你说过饶了我性命的,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啊,会遭天谴的!”
我突然笑了,对他说道:“小豆子,既然你有心送我,那我倒也是有一个办法,还得让你试一试!”
这小豆子本来就是我手下的俘虏,我既得靠着他找到我那小师弟,也需要有这么一个人质在,说不定在找那魔蟒的时候也派得上用场,怎么可能让他在我的手上平白无故地溜走,自然是不放的,而我刚才用炼妖壶观术将其锁定,而这家伙又是异类妖身,我或许可以想点办法出来--比如,放在八宝囊中。
我当下也是没有等待对方的同意,伸手一抓,将他的脖子给拎着,然后口中咒文一念,尝试着把他往八宝囊中塞去。
这八宝囊中不能藏人,是因为里面是真空状态,人无法在里面呼吸,但是这家伙却不同,既然能够化作人形,说明他本身已经能够达到内循环畅通,十天半个月不吸空气,也能够自给自足,循环利用。
小豆子被我揪着脖子,毫无反抗能力,一声哀鸣,就给塞进了其中,接着我也顾不得那玄武门大长老和矮个儿诧异的目光,径直朝着那山缝里挤去。
那小豆子即使被我放入了八宝囊中,禁制同样还在,不过对于我来说,实在很简单,微微一印,立刻破解。
这狭窄的山缝并不曲折,我前行一段时间,前方一空,果然出现在了一处幽暗的山谷,里面有潮湿和陈腐的空气,四周虫吟鸟叫,植物放肆地生长着,茂密的树林将头顶的月亮都给遮掩住,一片阴森之气笼盖四周。
我们来到了这山谷之中,走了百米不到,就又瞧见了两具无血尸体,脸色发白,经过辨认,果然又是那玄武门中人。
玄武门中,死了如此多的人,到底是惹到什么了呢?
我皱着眉头,突然听到林中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在西边的某一处地方,我不管地上的尸体,带着众人前往声源处,快步越过树林,而就在这时,却瞧见前面蹿出一个黑影,仓惶而来,我眯着眼睛瞧过去,却没想到那人也瞧见了我,焦急地喊道:“大师兄救我!”
来人正是我一直找寻的那小师弟萧克明,只见他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跟街面上厮混的叫花子一般。模样也是惊慌不已。
我瞧见他心中一松,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沉声说道:“莫慌,到底什么个情况?”
萧克明惊慌地从我说道:“大师兄,鬼,有鬼!”
他惊恐到了极点,我反而笑了,紧紧抓着他,不让他往后溜走,口中则冷静地说道:“你说得真好笑,堂堂茅山道士,居然怕鬼,这事儿说出去,会不会让人笑掉大牙?”
萧克明给我解释道:“大师兄,不是一般鬼……”
我拽着他,缓步朝着他逃离的方向走去:“无妨。就算是二般的鬼,我也要见识见识!”
所谓鬼,归也,其精气归于天,肉归于地,血归于水,脉归于泽,声归于雷,动作归于风,眼归于日月,骨归于木,筋归于山,齿归于石,油膏归于露。毛发归于草,呼吸之气化为亡灵而归于幽冥之间--说到底,它不过是人通往幽冥的一种固有状态。
每一个人都会化作鬼。无需太多的害怕,我们常言的鬼,则是因为某种执念或者原因,常留于人间不走,在这不属于它的世界盘桓,怨气增长,力量加强。
然而再强的鬼。也惧怕烈阳之力,见不得阳光,更惧怕雷意,故而有着茅山掌心雷,再厉害的恶鬼,灭了它,不过一掌而已。
我强行拽着小师弟的胳膊往前,而他似乎也能够从我沉稳的情绪中获得了力量,终于不再惊慌,正想要跟我说些什么。这时前方突然传来几声惨烈的呼叫,那被我们半强迫押送着的玄武门大长老浑身一震,大声喊道:“那是我们少门主王睿的声音,陈先生,求你救救我们少门主,不管你有什么要求,老头子都在所不辞!”
经过一番教育之后,这老头儿倒是懂得了一些分寸,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将自己的位置摆得极低。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语,朝着惨叫声发出的方向冲去,很快就来到了一片松树林中,瞧见一处开阔地前,出现了一群人,一个身穿华贵黑色汉服的神秘男子被四位不食人间烟火、貌美如花的华服女子簇拥着,那些华服女子为汉朝宫装,红、黄、黑、白四色,肤如凝脂、额头点胭,除了这五人,还有四位侍卫打扮的冷脸将军,手持长戈、腰提宝剑,立于前方,十分威严。
而在这些古怪打扮的家伙跟前,则是十几具散落一地的尸体,其中一具,就是刚才发出哀嚎的那一位,则被居中的那位神秘男子横陈着放于身前,俯头在他的脖颈之处,仿佛在吸着鲜血。
随着血液的流逝,那少门主的呼叫声显得异常微弱,几近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