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什么鬼,别管他?大半夜观察我们的人你叫我别管他?但随即一想也是,秋兰约我们过来,这人八成是知道的,现在又在暗中观察我们,很有可能之前在大门口就已经开始了,这么说来,这个人应该是一位“知情者”,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不能见面,即便他真的是宋秋兰,那她也在等我寻找徐景川雕像的位置,她有理由怀疑一个莫名其妙跑到后花园来的人究竟是不是我。
说实话,我现在是越来越想不明白,当初直来直去的那个宋秋兰怎么突然变得这样疑神疑鬼,似乎在忌讳很多事情很多人,就连我们这种在世上唯独几个知道她底细的人,她都开始防备起来了,这其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
想这事儿的档口,我们已近深入花园之中。一开始只是膝盖长的杂草,此刻真真已经半人高了,甚至有些都已经长得比我都要高了,行走在其中要不是跟紧一点,很有可能会迷路。好在有秦初一这个活地图在,我们不至于出什么事。
草叶上沾着夜露,星星点点的,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是镶嵌在上头的碎钻,走过之时略沾衣带,倒是多了几人意境。但被那人一看,手心顿时就渗出了不少汗。湿漉漉的有些紧张。
我心里还想着这事儿,没感觉走在前面的秦初一已经停下了脚步,整个人往前一扑,顺势就一个趔趄倒在了秦初一的怀里。他也有些惊讶。但很快面露贱色。“乖,现在不是时候。”
“你以为我想干嘛!”我没好气,从他一旁的咯吱窝里探出头来,面前是一团黑乎乎的杂草,杂乱地攀上了另一棵树。攀缘错杂地交织在一起,不像是能通过的样子。
“还过去不?”
“当然要过去。”
我绕过秦初一,往前头的杂草堆走去。走进看时,才发现面前那盘根错杂的东西是藤蔓一类的植物,左旋右绕地缠在另一棵树上,形成了一团天然的网兜,结结实实地挡住了来人的去路。但秦初一手里的树枝很明显指向前方,就是被这藤蔓挡住的地方,不可能出错。
我随手扯了扯面前的蔓条,看上去细细长长的藤条扯起来却不好扯。十分坚韧难拉,使了狠劲儿又觉得底下的力道变小了,软软的就是不松开,很有种以柔克刚的意思在里头。这种藤蔓刚柔并济,成了天然的栅栏,一下子就把我和秦初一挡在外头了。
我和他面面相觑,这到底不好过去啊,手里又没有什么利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要不……烧吧?”秦初一试探着问我。
“不行,这一烧起来。得把大半个花园烧没了,还是看看有没有锋利的石头之类的吧。”
秦初一有些无奈,但还是跟着我找起了所谓的石头。
大半夜的漆黑一片,底下又是半人高的杂草从。一开始还好,在里面时间呆长了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潮~湿~了。摸着摸着,我原以为摸~到了一块锋利的时候,谁知道拿出来的时候竟然是半片玻璃,还呲啦一声把我的手指头给划伤了。
秦初一听到我闷~哼了一声,立马跑过来看。捏着我被玻璃片划伤的指头像是验血似的看了会儿,突然说道:“你要不要试试把血抹在上面?”
他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有几分道理。这里毕竟是徐家的地盘,特别是后花园的植物,从古至今就一直种植在这里,面前的藤蔓也是。古人说过,常年生发的植物会有灵性,说不定它就认得徐家人的血呢。
但我毕竟不姓徐,身上徐家那种谨小慎微的性格不多,倒是吴家那种大大咧咧,遇事横冲直撞的性子多一些。我将信将疑地把手伸了过去,轻轻地扯动那根藤条。
大概过了一分钟,除了偶尔飞过的鸟儿嘎嘎地叫声两声,或者草堆里的虫鸣嘲笑似的咕咕伴奏,剩下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反倒是像个傻~子似的站在原地,身旁的秦初一也开始发笑,因为他正看着一个傻~子。
“你给我闭嘴……”我脸上黑线已经起来了,像是触电一样把手缩了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了餐巾纸,恨恨地一把擦去留在之间的血污。
秦初一还在傻笑,但笑着笑着,脸上的表情突然变了味儿,嘴角耷~拉下来,下巴也开始向下移,知道呈现出衣服惊叹的表情,像极了emoji。
“喂,你干嘛呢,又想逗我玩?”
“不是不是,你快看。”他拍拍我的肩膀,向我的后方指去。
我狐疑地转身,眼睛登时睁得老大。刚才还盘根错杂的藤蔓,此刻竟然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扭动着蛇一样灵活的身子,一点点的向后方缩去。边上的藤条也像是感召到了什么,跟着前面的蔓条一点一点后退,直到原先纵横交错的网状藤蔓虬枝全都缩成了一团,扭动在一旁的杂草堆里。
秦初一的话没错,这藤蔓真的能够辨别徐家人的血。这更加确信了此行的目的,前面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
不由分说,我立即往前走过去,生怕刚才屈成一团的藤蔓又张牙舞爪地朝我们扑过来。
兴许是太自信,刚走到前头还没反应过来,一块硬~邦~邦的东西一下子就砸到了我的脑袋上,或者说是我太莽撞,没看前面前的东西直接就撞了上去。
是一块石板。我摸着自己被撞红了的脑袋,一点一点看着面前的石板。
秦初一跟着走了过来,帮我打灯,上面刻的字这才映入了我的眼帘。我一下就认出来了。这就是徐景川雕像所放置的位置,这碑上刻写的大部分文字,都是徐景川的生平。
“那小部分呢?”秦初一问。
“剩下一小部分没人能看懂,据说是照着徐景川自己写的东西刻上去的。大家都说是密文,但为了纪念他也就刻上去了。”我一边翻过石碑,一边说道。
按照记忆中摆放的位置,徐景川的雕像应该就在碑的后头。我们此刻已经站在碑后面了,但脚下的植被更加茂盛。杂草的量是先前的好几倍,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就连秦初一用树枝去戳,反馈回来的也都是软软的触感——全都是杂草。可想而知这地下的草生长得是有多紧凑了。
眼看到了这一步,临门一脚,我是不可能就此作罢的。但想起刚才在祠堂楼上看我们的那个人,心中不免有些发怵。从祠堂的二楼向下看,这里应该接近盲区了,但我还是不放心,等到刚才那团藤蔓完完全全重新伸展出游龙似的藤枝。渐渐交织成网,盘根错杂起来,抹去了我们经过的所有痕迹,我才开始接下来的行动。
既然用眼睛看和用树枝去触碰已经不奏效了,那就只能借由徐家祖训,“踏踏实实”一点一滴地去寻找了。
我伏下~身子撸起衣袖,又回到了当初的姿态,可刚一低下头,还没有看清底下的情况,耳边猛地传来一声古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