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光棍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其实你的资质历经九世传承,比一般人不知道要高很多,起码不亚于小五这种纯阳体的修道奇才,师傅早就中意于收你为徒,而你的才学也是有目共睹的,对于道家风水之术和阴阳理法也比常人懂得要多,悟性更是万里挑一,聪明无比,学什么都快,剩下一个就是人品,师傅他老人家在考验你的人品,而道门之中,最看重的往往就是人品,尤其是咱们太阴观。”
小五点了点头说道:“太阴观到我这里历经四代,可是出的叛徒却不只一个,我师傅说过,当年有一个人的资质悟性天下绝无仅有,甚至比太师祖的修道天分都要高,得了太师祖的真传但他却叛离了师门,诛杀同门,这事儿让太师祖伤心极了,张阳哥,你那么心急,怨不得太师祖会惩罚你。”
古有三教九流,融合佛、道、儒、法、名、墨、杂、农、阴阳、纵横九家,不论上九流还是下九流,上至神仙皇帝,下至贩夫、走卒,组成如今的三百六十行,行行业业,日新月异。
如今世道多少行业饱和,没有一门真正糊口的绝技在手,一辈子只能庸庸碌碌,苟延残喘。
而往往真正的绝技,极少外传,如冶炼的法子,美食的秘方,庖丁的刀功,魔术师的魔术。
剩下些可以公开秘诀的行业早已被人做烂,为了一个职位,多少人抢得头破血流。
也就是现在的职业五花八门,很难再能饿死个人,倒回到以前任何一个年代,吃饭永远是天下头一等大事,所以如今的人对于尊师重道也就越发不看重了。
我之前倒是没想过这么多,也不知道马道士会有门下弟子叛门的过往,只是他的严苛让我有些一时间无所适从,眼下又要杀我又要怎样的。
其实我并没有多大的出息,只想娶个媳妇一起孝敬我妈,一家人开开心心过一辈子。
可眼下小白离我而去,我的钱也都用来盖房子买家具和置办婚礼了,所剩不多,余生难免还是劳碌奔波的命,而学道又不是一天两天可一蹴而就的,索性我也就认了栽。
只是冬天雪冷,没一会我的膝盖就冻得发麻,小五到他的房间里拿来了一块毯子让我跪着,他说道:“张阳啊,你千万要老实在这跪着,不能私自躲了罚,不然太师祖再生气,一道剑气斩来,就没人保得了你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观里睡吧,我不会跑的。”我打着颤说道。
“不行,太师祖让我看着你,我还是在外面的好。”小五说着,盘坐在我面前闭目凝神。
老光棍打着哈欠,将身上的大衣披在我的身上,说道:“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熬不住,你坚持下吧,我明天告诉你妈一声,让他带口热汤给你。”
老光棍走后,我叫了小五两声他都没答应,我听说道家之人一旦打坐进入冥想状态就可以神游太虚,身体的能量消耗会降低到很小,甚至有一些佛道高人可以数月米水不进,想来小五应该还没到这种境界。
我在道观门口一直跪到第二天天亮,吹了一夜的冷风,浑身冰冷,意识不清,阳光照射到小五的脸上时,小五睡眼惺忪地醒来,打着哆嗦头也不回地回了道观。
我那时只想着坚持受罚,据小五说期间母亲想要给我送热汤和棉袄都被老光棍拦住了,说马道士不让,这点小寒小惩都撑不住,本事不学也罢。
我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一口大缸里的,缸下面烧着火,蒸得我浑身发烫,面红耳赤,而我的身上则插满了银针。
“那您怎么还有点不高兴?”
“他废话太多了。”
之后的日子里,老光棍早上经常喊我去南山给马道士问安,不过老光棍问安之后通常会留下来请教修道上的疑问,我则自觉下山。
眼下马上要过年了,正是鱼虾涨价的时候,我雇了几个人用抽水机把我的鱼塘抽干,把鱼塘里个头肥硕的大鱼都卖卖。
因为南山离村里有一段路程,山路又高,电线不好架过去,师傅多年生活在山里不习惯用电,甚至冬天火炉都不烧,我上回在他的房间里时还见他床上铺的是凉席。
因此我买了几床舒软的棉被去给他铺了床,小五那屋也多加了几层被子。
那时我才发现小五竟然不怎么会做饭,而师傅他大多时候则是在辟谷,有一回母亲炒好鱼放在保温盒里再送到山上时都已经凉了,所以我在道观旁边挖了个池子,里面养了十几条大鱼。
过年的那天我还是让镇上的电工将电通到了道观,晚上吃年夜饭时小五和老光棍都来了我家,但是师傅不喜热闹并未下山,所以饭后老光棍和小五去了山上陪师傅,我则留下来陪我妈,等我妈睡着了我才上山。
小五住的偏房里有几张连在一起的弟子床,我之前买了不少被子都铺好了,我睡在小五旁边,准备第二天醒来时给师傅磕头拜个年再下山。
但是第二天醒来后我却发现了一件怪事,因为我看到了气。
小五的周身笼罩着一层光晕,就连老光棍的身上也有一层肉眼难辨的晕。
“这应该就是道家之人所说的道家真气,据说练出道气之后,蚊虫不敢近身,可自动阻隔病菌微尘,使人远离疾病。”
我起身穿衣,走出道观,大雪连绵,我身上却片雪不沾。
我心里越发奇怪,因为第一缕道气,竟然无师自通地练成了。
大雪纷飞,师傅站在道观门前,一脸欣慰地看着我。
那时我突然明白了,当初他罚我下跪时,是故意让我体内积攒寒气,然后再让我泡在满是药材的大缸里,以银针刺穴之法通了我身上的窍穴。
我刚要给师傅下跪行大礼,师傅摆手说道:“不必了,你能无师自通,不枉我一片苦心,你可知寻常人练出第一缕道气要多久?”
我说道:“据说少则一年半载,多则十年八年,甚至一生不得其法。”
师傅点了点头,说道:“以你的资质和悟性,倘若为师一个开始就教你练气之法,半个月内就可以练出道气,放在整个道门之中,也算是佼佼者,我在没有教你任何练气之法的情况下帮你打通身上的气窍,就是要看看你对气的感知如何,如今看来,倒像是一个老手,这是为何?”
“回师傅,弟子虽然没练气之法,但小时候常被爷爷鞭策练武,时常在脑中想象模拟控气之法,做梦也经常梦到,如今道气初成,却没想到如此得心应手。”我实话实说道。
“你所说之法即是冥想,没练气之法的情况下道气初成即可收放自如,也算是歪打正着,为师之前说你的资质在整个道门中算是佼佼者,但对于一些修道天才来说,这样的成绩不值一提,以后你自然有机会遇到。和我太阴观的其余弟子不同,你的强项是在于脑域,之前你危急情况下激发的瞳力就是脑域觉醒的某种体现,但学海无涯,对比为师来说,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师傅说着张开手掌,在他的手掌中,是一只被打乱的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