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大的危险?”侦查员皱了皱眉,猛然间恍然大悟,“杜医生你的意思是那场火是人为纵火,恰好被这孩子看到了,所以他知道跑出去的话可能会被害死,还不如躲在火场里安全,所以到最后他钻进了牛肚子里?”
“我就是这个意思。”杜丽点了点头,“你刚才不是说那孩子只要一谈到那场火灾就一句话都不说吗?我开始以为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但是仔细想想又不太对,创伤后应激障碍主要体现在反复重现创伤性体验,即应激性事件重演的生动体验;反复出现创伤性梦境或恶梦;与他人疏远,对周围环境缺少反应;快感缺乏;回避对既往创伤处境或活动的回忆,害怕和回避想起遭受创伤的心情也较常见,通常存在植物神经过度兴奋状态,表现为过度警觉,惊跳反应的增高和失眠,也会出现焦虑和抑郁情绪等人格变化。”
“但是你刚刚也说了,那孩子除了拒绝谈论那场火灾之外,没有其它的反应,这不是创伤后应激障碍,而是他有意隐瞒某件事,刻意保护自己。我觉得,当年的纵火犯应该就在他身边,也许,就是他的那个表叔。”杜丽笃定地说道。
“那不可能。”侦查员的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他表叔可是收养了这孩子,供他吃供他穿还供他上学,只不过这孩子自己不愿意上学罢了,四十多岁的人了至今单身,他为这孩子付出的就算是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吧?怎么可能是纵火犯呢?”
“你要是说纵火犯可能是哪个牧民我还信,毕竟这家可是断了他们财路了。”侦查员摇着头,表达着对杜丽的推断的反对。
“真像你说的那样吗?我看未必!”杜丽冷笑了一声,说:“你们就没想过,他表叔对他那么好,可这孩子为什么还是喜欢跟牛在一起?那是因为他害怕,他需要安全感,需要温暖,而这些,他在表叔那里得不到,救了他一命的牛却能给他!”
“我还是不敢相信!”侦查员缓缓摇了摇头,“不过既然你要见他,我就带你们去吧。”
z小组见到那孩子是在牛圈里,牛娃正细心地给一头怀孕的母牛梳理着毛发,从他的眼神中,杜丽看到的是祥和和平静,还有满满的爱意。侦查员说的没错,牛娃对牛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他并没有把牛当成是动物,而是同伴,更可能是家人。
“这孩子也奇怪,五年了,一点都没变,还是这样。”侦查员说,像那孩子喊道:“牛娃,有北京来的大人物想问你点事。”
对于侦查员的话,牛娃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依旧耐心地梳理完了那头牛的毛发后,才满足地长出了一口气,转过了身,却愣了一下,仿佛不知道杜丽等人的到来一样。
杜丽再次看向牛娃的眼睛时,也愣住了。和面对牛时的眼神完全不同,此刻的牛娃双眼中充满了冷漠,不带任何的感情,眼前的这些警察在他的眼中就像没有生命的物件一样。
就像郑岩在某些时刻流露出的那种神态,这种冰冷让杜丽也感到恐惧。
她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走到了牛娃的面前,蹲下了身,努力让自己露出一抹笑容。让她意外的是,牛娃却突然后退了一步,和她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你别怕,我就是想问你,你见过她吗?”杜丽掏出那个遇害的小女孩儿的照片递到了牛娃的面前。
牛娃没有接,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唐贺功和秦玲对视了一眼,露出了喜色。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什么时候?”唐贺功走上前,问。
牛娃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依然没有说话,却摇了摇头。
“他这什么意思?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唐贺功问杜丽。
杜丽微笑着看着牛娃,说:“别害怕,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吗?我们会保护你的。”
牛娃的目光却越过杜丽的肩膀,看向了她的身后,嘴唇紧咬,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杜丽回过头,就看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她蹙起了眉头,拉起了牛娃的手,“跟阿姨说,阿姨会帮你的。”
出乎杜丽的预料,牛娃却猛地抽回了手,平静地说道:“我没有杀人,我只是在帮她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出几步之后,又突然回过头,看着杜丽,平静地说:“但我盼着这天已经很久了,找到我,你们就能找到想找的人。”
杜丽一愣,慢慢站起了身,“这孩子,真只有十岁?”她向侦查员问道。
“按户籍登记,这孩子确实只有十岁。”侦查员说:“杜医生不会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吧?”
“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种眼神?”杜丽皱紧了眉,突然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要是个成年人的话,我都怀疑他是个精神变态者,他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却又不能忍受被人接触,这是典型的精神变态的反应。不过,他要真的是个孩子的话,只能表示他对成人的愤怒、恐惧,以及仇恨。”
说到这里,杜丽的神情变得极为严肃,“抓人,去把他表叔抓来。”
“这……”侦查员露出了为难的神情,看了一眼唐贺功,“唐组长,抓人也得有个理由啊。”
“虐待儿童吧。”杜丽看着自己的手,说:“你们不是说,那个表叔对这孩子非常好吗?可是事实根本不是这样,牛娃的手非常粗糙,说明他经常干粗活重活。”
“可这也不能说他虐待儿童啊。”侦查员摊了摊手,说:“大草原上的孩子,有几个像城里人那么细皮嫩肉的。”
“他胳膊上有伤痕。”杜丽说:“皮带或者其它东西抽打留下的伤痕,不止一条。”
侦查员愣了一下,“好吧。”对杜丽的强硬,他有些无奈,本来是要调查小女孩儿被害的案子的,现在却用这么一条不相干的理由抓人,他难以接受。
“冤枉啊,我没杀过人。”果然,一切都在侦查员的预料之中,一进审讯室,这个表叔就大呼冤枉。
“谁问你杀人的事?你是不是打过牛娃?”侦查员一拍桌子,吼道。
表叔一愣,随即说出了一件让侦查员惊愕不已的事。
几天前的一个夜里,他起床小解,却看到牛圈里的灯亮着,他带着好奇走到了牛圈边,就看到牛娃正在牛圈里,他正站在一头牛的身后,裤子褪到了脚边,手扶着牛臀,用力耸动着**,做着下流的动作。
“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前几年还让一头牛流产了。”表叔回忆着那天夜里的事情,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恐惧,“他简直是个恶魔,干那事的时候眼睛就像冒火一样。”
“所以你们就放他走了?”杜丽不敢置信地看着侦查员。
“要不还能怎么样呢?”侦查员摊了摊手,“那根本算不上虐待,再说,牛娃还小,得有人照顾他,教育几句就行了。”
“你们啊!”杜丽指着侦查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动动脑子也知道他在撒谎,就算性早熟,一个十岁的孩子也不可能干这种事,何况他还说几年前就开始了?现在我更确信,就算那小女孩儿的死和他无关,五年前的纵火案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侦查员愣愣地看着杜丽,脸上露出了懊悔的神情。杜丽却已经站起了身,说:“那孩子危险了。”
刚说完这句话,杜丽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打开短信息,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是牛娃发来的,只有一句话:
姐姐,为什么没人信任我呢?他回来了,我可能要死了。
第五章和警察捉迷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