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山路很短。只要走上几步,就会看到村庄和集市。事实证明我错了。地藏王健步如飞,走的很快。我在后面跟着他跑了很久。起码翻过了三座山。这才远远地看到几缕炊烟。这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到了人多的地方,我稍微放下心来。因为人一旦多了,就会掩盖住我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我可以从从容容的跟踪他,而不必一直提心吊胆,防备着被他发现。
地藏王在集市上走了一会。并没有买米,也没有买菜。他直接穿过集市。向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了。
这时候,我更加肯定了。这小子有问题。
我们穿过集市之后。就看到一片农田。里面郁郁葱葱的长着不知道什么庄稼。估计是几千年前的什么食物吧。
田里面有水牛在耕种。后面跟着农夫,扶着木犁,一个劲的吆喝着。
地藏王似乎很享受这种情景。他陶醉的站在天边。使劲的大口呼吸。片刻之后。我看见他脱下道袍,卸下桃木剑,脱下鞋子,卷起裤腿。赤着脚走到田里去了。
我爬到田边一棵树上。让大树的枝叶掩盖住我的身影。然后,我瞪大了眼睛向下面望。
地藏王就这样一直耕田,从中午一直到太阳落山。没有歇息,也没有吃饭。
我已经饿的饥肠辘辘,但是又不能从树上跳下来溜走。实际上,我不知道应该向哪里走。因为我根本不认识回去的路。
天黑之后,地藏王和农夫终于收工了。他们把木犁放在牛背上。然后赶着牛向一个村子里面走去。
看得出来,这家人很穷困。这头牛恐怕是他们家唯一的财产了。
农夫家有一位老妇人,很可能是农夫的妻子。她已经做好了饭。摆在月光下。这家人穷的可能连油灯都点不起。
三个人沉默的吃了饭。期间只说了两句话。
农夫问:“今晚不走了吗?”
地藏王点点头:“不走了。”
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一会的功夫,风卷残云。这三个人吃完了饭。收拾东西回屋睡觉了。
我蹲在院子外面。捂着肚子开始发愁。
刚才我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这三个人把饭吃的一干二净。根本没有剩饭。再说了,就算是有剩饭。我也不敢跳进去偷。地藏王的身手,我还是比较忌惮的。
我左右看了看。这是一个村子。虽然住得很稀疏。到底还有别人人家。我慢慢地走到旁边一户人家。然后翻墙跳了进去。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家人已经睡着了。听呼吸声,是一家三口。两个大人,一个小孩。
我正要找吃的。忽然发现不对劲。这三个人中。只有小孩睡着了,剩下的两个大人在装睡。
我心中一凛,难道高手在民间。他们发现我了,所以故意装睡吗?不对,听他们的声音,明明不是修道之人啊。
我不敢怠慢,身子钉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而且,把呼吸声压得很长,很缓。除非是地藏王一类的高手。其余的人,不可能发现我。
过了几秒钟,我忽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她轻轻地叫:“狗剩,狗剩?”
我猜这是小孩的名字。叫了两声之后,小孩没有反应。
我听那女人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她小声地说道:“孩子睡着了。”
然后,我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掀被子或者脱衣服。紧接着是旖旎的调调。真是不堪入耳……
我沿着气味找到他们做饭的锅,一边黑灯瞎火的乱摸,一边想到:“干了一天农活还有这个情趣,真是不容易。”
很可惜,这家人同样把饭吃的一干二净。而且也不像是有存粮的样子。
我无奈,只得转移目标,向下一家走去。
这样一连转了七八家,都一无所获。最后,我把目光盯在了最后一家。这一家的墙比普通人家的高,门也比普通人家的大,最重要的是,这是整个村子唯一传出灯光的人家。我敢肯定,这家人一定有钱。
我跑过去,飞身上墙,然后跳了下去。
身轻如燕,落地无声。
我落地之后并没有着急动。我在仔细的倾听。我要听听,里面有几个人,都在做什么。然而,很奇怪,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我抬头看了看,没错,屋子里面点着灯。灯光透过窗户,把院子里也照得有点亮。
但是我确实听不到呼吸的声音。难道说,这家人点着灯出门了?就算家里有钱,也不应这么奢侈吧?难道不担心火灾吗?
我的肚子又叫了两声。饥饿让我没有再磨蹭,而是直接向屋子里面走去了。
这家果然很富有,估计是这里地主级别的人物。除了正房以外,还有几间厢房。几乎有点像是四合院了。
我想找到厨房的位置,于是吸了吸鼻子,很奇怪,没有闻到饭的味道。难道这家人都不做饭的吗?
我大着胆子向前走了两步。然后轻轻推了推亮着灯的那件屋子的屋门。
屋门是虚掩着的,应手而开。
我走进去,只看了一眼,马上就魂不附体。连滚带爬的想要逃出来。
我为什么吓成这样?因为我看见房梁上垂下来两条麻绳。麻绳吊着一具棺材。这棺材被吊在半空中,正对着门口。而在棺材上面,点着一盏长明灯。
虽然这长明灯的样式和现代庙里面供奉的有些不一样。但是我能感觉到,这玩意就是长明灯。
我转身出了屋门只后,又站住了两步。我犹豫了一下:“我跑什么?难道我这一身本事,还对付不了一个死人?”
我拍拍脑门:“真是胆小习惯了。乍一看见棺材还是吓毛了。”
我慢慢地转身走过去,开始研究这口棺材。我心中想到:“难道,这是村子里独特的殡葬方式?把棺材吊在屋顶上?没有道理啊。这样既不经济,也不安全。而且中国人不是一直讲究入土为安吗?”
我正围着棺材看,忽然,那棺材剧烈的晃动起来。带着棺材顶上的长明灯,一个劲的晃动起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向旁边让了让。
灯光照的我的影子乱晃,在墙上张牙舞爪的。我听着绳子发出的执拗执拗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心惊胆战。
这时候我才想明白。我的本事是一回事,胆子是另一回事啊。
我哆哆嗦嗦向往外面跑。一边走一边想:“这是我过去的记忆吗?这记忆也太惊悚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又疑惑了:“为什么我在过去的记忆中,似乎也可以改变一些什么事?比如今天我跟踪地藏王,比如在这屋子里被棺材吓得想要逃跑。难道,当年我也是这样,胆小怕事,畏首畏尾吗?”
我越想越不对劲,打定主意等醒过来之后,一定要找地藏王或者鬼使好还问问。
现在的问题是,我要赶快跑出去。我可不想等一会棺材里面钻出来什么东西,和他打上一场。
如果无双在这里,很有可能用桃木剑直接将棺材劈开。然后把里面的东西拖出来,横七竖八的砍上几下。我就不行了,这和本领没关系。我从骨子里就不是那样的人。
我算是发现了,我现在对于死尸的态度。就像是蛤蟆跳在脚面上,不咬人恶心人。
实力变强之后,我不怕他们咬我,但是更加觉得恶心了。
我刚刚走到院子里面,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心里慌了神:“怎么回事?前狼后虎,把我堵在这里了吗?”
我扭头看了看,旁边一间厢房的窗户破了一个大洞。来不及细想,我身子一纵,跳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