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奶奶从桌子上端起来一杯水,说:‘小孩子冻坏了吧。这么冷的天,家里面也没有生炉子。’我点了点头。这家人确实没有生炉子,屋子里面清冷清冷的。这么冷的天,他们不怕冻坏了吗?那老奶奶把水递给我:“来,拿着热水,暖暖手,要是还冷,就把水喝了。”
“你们知道,一般的小孩子在别人家都很拘谨。是不会随便吃东西的。但是那一天实在太冷了。我把那杯热水喝了下去。那老奶奶很开心,指着桌上的另一杯水说道:“等你师父忙完了,让他也暖暖身子。”我答应了。然后那老奶奶掀开帘子,走到另一间屋子里面去了。
“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师父就从屋子里面走出来了。一边走一边说:“不是什么大问题,睡一觉,明天就好了。”那人感激的了不得,殷勤的请师父坐下。师父皱皱眉头:“你这屋子也太冷了,让我喘口气,缓过来马上走。”然后他随手拿起来桌子上那杯水。喝下去了。而那男人则尴尬的站在一旁,说道:“屋子里是冷了点,是冷了点。”师父随口说道:“该生个炉子。你看我是修道之人,道观里面都生着煤炉子。”那人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悲伤地神情:“不是我不想生炉子啊。哎,前两天这炉子也是生着的。可是我妈中了煤气,就这么没了。你说说,我哪还有心思生炉子。”师父听了这话,也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来。
“那时候我年纪虽小,但是也听出这件事有点不对劲来了。我问那人:“大叔,你有几个妈?”师父听话了这话有点生气,向我说道:“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连忙解释:“师父,我刚才看见一个老奶奶,说是他的妈妈。”那村民吓了一跳,问道:“你看到一个老奶奶?”我点点头,把那老奶奶的模样说了一遍,那村民面如死灰,怔怔的说:“真的是我妈。”
“然后我指了指桌上的水杯:“这水也是老奶奶倒得。”那村民几乎要哭出来了,我妈活着的时候心肠最好了,肯定是见你们大半夜来治病辛苦,所以过意不去,出来倒一杯热水。
“我师父点点头,说道:“看来确实是这样。不然的话,你出去那么久了,这水还是热的,的确有点不合常理。”
我们几乎都已经猜到事情的结果了,然而,仍然徒劳又同情的向邋遢道士问了一句:“后来呢?”
邋遢道士叹了口气:“当时我和师父只是吓了一跳,其余的倒也没有多想。然后向那村民客气了两句,收了点钱就走了。”
胖子大为诧异:“你们还收钱?”
邋遢道士瞪瞪眼:“当然要收钱了,大半夜冒着雪过来,不收点钱怎么成?再说了,我们道士干活就不算劳动了?凭什么不要钱?”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简直正义凛然。只可惜邋遢道士身上的绳子让这种光辉减色不少。
无双在旁边瞟了胖子一眼:“你就别说他了,你和瘦子俩人当杀手好像没收钱似得。蛇鼠一窝,有什么区别。”
胖子嘿嘿笑了一声:“我就是想问问价钱。”
邋遢道士这时候也看出来胖子脑子有点问题了,直接无视了他的问题。
我问邋遢道士:“后来你们什么时候发现事情不对劲的?”
邋遢道士叹了口气说:“当时真是大意了,我们师徒两个忙完了,就直接回家睡大觉了。当时我兴冲冲的来这家看热闹,结果什么都没有看到,自然是失望得很。回到道观,困意上来,马上就睡着了。第二天我问师父:‘到底是怎么捉鬼的?给我讲讲。’师父漫不经心地说:‘是个女鬼,可能是没处去的孤魂,无意中上了他老婆的身,等咱们师徒俩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走了,估计是远远地被吓跑了。’
“这件事过去了是几天之后,我们觉得有点不对劲了。道观里总是有一股臭味,像是死猫死狗,又像是死老鼠。我和师父把道观彻彻底底的打扫了一遍,仍然没有用。后来我们才发现,这味道是从我们两个人的身上散发出来的。而且,我们身上的皮肤也开始慢慢的腐烂。像是私人的尸体一样。”
邋遢道士说这些的时候,声音一直打着哆嗦。我可以想象的出来,他当时是多么的绝望。因为我也有相同的经历,当年我身上长了铜钱癍之后,那种绝望的心情和邋遢道士也差不了多少。
我问邋遢道士:“后来你们去找那家人算账了吗?”
邋遢道士摇摇头:“等我们终于猜到身上的变化和那天喝的水有关系的时候,已经是几个月之后了。为了掩饰身上的变化。我们师徒俩趁夜出发,把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可是这样一来,汗水散不出去,湿漉漉的粘在身上,更难受。当时我疼得一路擦眼抹泪,总算走到了那家人的大门口。师父在门前敲了很久的门。但是根本没有人来开门。最后,师父一脚把木门给踹开了,拉着我气呼呼的走了进去。这样进去一看,里面居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很明显,那家人搬家了。”
我吃了一惊:“搬家了?难道当初他们是故意害你的吗?一旦得手,就迅速的逃走了?”
邋遢道士点点头:“估计是这样了。当时我和师父气得了不得。发誓要把他们给找回来。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师父像是强盗一样,把我抱起来,让我骑在他的肩膀上,而他手里提着桃木剑,挨个踹门,把那些邻居都给叫起来了。这些邻居看见一个人穿着道袍,拿着桃木剑,还带着孩子,说道士不像道士,说强盗不像强盗,个个都觉得好笑,可是看见我师父那愤怒的眼神,又都不敢笑了。
“那天晚上我师父威风凛凛的把这些人问了一个遍。可是这些邻居都不知道那家人去哪了。只是说几个星期之前,忽然携家带口的走了。当时师父气得仰天大吼:“我一辈子积德行善,捉鬼拿妖,从来没有害过人,为什么好端端的陷害我?”那些邻居全都吓得战战兢兢,生怕我师父迁怒他们,拿他们泄愤。最后,我师父恶狠狠地问这些人:“那个老太太的坟在哪?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她没有投胎,我就能把她揪出来。那些村民唯唯诺诺不肯说,我师父勃然大怒,举着桃木剑,逼他们带路。
“也幸好那时候大家普遍都很穷,几乎没有人有手机,所以那些人被我师父逼住,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乖乖地把我们带到坟头去了。我师父到了地方,一看那坟,原来的一腔怒火全都没有了。反而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好像绝望了似得。我两只手抱着他的脑袋,问道:“师父,咱们得病还能不能治好啊?”师父都要哭了,他指着那座坟说:“这土都是新的,里面没有尸体了。这家人做的很绝,把那老太太的尸体都带走了。
我坐在师父的肩膀上,不由得哭了起来。而师父则落寞的挥了挥桃木剑,对那些村民说:‘你们走吧。’那些人如蒙大赦,纷纷溜走了。而师父则带着我回到道观了。
“那天晚上我又是害怕,又是疼,一直坐在屋子里面哭。而师父却一言不发。一直开着灯,坐到了天亮。等天亮起来的时候,我却哭累了,然后倒头睡着了。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少时候,等我再醒来的时候,看见师父在院子里面挖了一个大坑。然后把很多刻着符咒的石头埋了下去。师父见我醒了,说道:“徒弟,这些人想害死咱们,咱们偏偏不能死。我在这布了个阵势,能让阴气聚拢过来。咱们师徒两个死的慢一点。然后,我四处寻访,看看能不能找到救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