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哈子点头讲,前面十二座墓碑是一个人刻滴,后面滴十二座墓碑是另外一个人刻滴。你讲能称呼你为不孝子的就只有你爷爷一人,但是你不要搞忘记老,你还有一个奶奶!如果我没猜错滴话,前面这十二座墓碑,是出自你奶奶滴手笔,后面这十二座,出自你爷爷。
听到张哈子的分析,让我本来就一片混沌的脑袋再一次充满了浆糊。我奶奶不是早就就已经死了吗?怎么可能会来给我刻墓碑?
按照我爸的说法,他当年才十岁左右的时候,我奶奶就已经去世了,以至于我爸对我奶奶都没有半点印象。我爸那个时候都还没有成年,婚都没结,哪里来的我?就算是我的名字是我爷爷奶奶很早以前就定下来的,但是我奶奶也不至于在我还没有出生之前,就已经把我的墓碑给刻好了吧?这不是盼着我早死么?
还是说,我爷爷奶奶在很早以前,在我爸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预料到了我会死?
我觉得这很有可能,当年我爷爷不就是算到我回去他们张家村么?那个时候,我不也还是没出生么?
可是这么算下来的话,我的命就不是从我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安排好了,而是从我爸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我的命运就已经被安排好了。一想到这里,我全身冒起一阵冷汗,这未免也太恐怖了!我爷爷奶奶她们两个到底是怎样的人?!他们为什么要为我准备二十四座坟墓和墓碑?难道是等我死了以后,把我剁成二十四块,一座墓里面放一块?
就在这个时候,陈有信喊了张哈子一声,我和张哈子赶紧跑过去,只见陈有信指着最大的那座坟墓讲,这座墓有问题。
我看了看,没看出来哪里有问题。但是张哈子眯着眼睛看了一阵之后,却是点点头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果然有问题。
我问,哪里有问题?
张哈子讲,这个老屋里头是空滴。
我讲,你这不是放屁迈?我都还在这里,这些墓不是空的是什么?----等一下,你的意思是……?
我几乎都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但是张哈子的脑袋还是不可避免的点了点头。
他的这个点头,就好像是一个晴天霹雳一样,把我给炸的全身上下,体无完肤----他的意思是,在前面的二十三座坟墓里,都埋着一具尸体!而且,从张哈子的表情来看,这二十三具尸体,很可能都是同一个人----洛小阳!我本人!
张哈子对陈有信讲,要想晓得真相,只有一种办法。
陈有信看了一眼张哈子,然后两人几乎是同时点头讲,挖坟!
两人下了决定以后,就转身往老司城那边走去,看样子是要回家拿东西,准备挖坟了。我一个人不敢呆在这里,只好紧跟着他们的步伐。
下坡之后又上坡,等到了山坡顶上的时候,张哈子突然停住不走了,我问他怎么了,他指着前面的一出空地讲,王雪梅不见老。
我这才意识到,凌绛也不见了。我焦急的问,人呢?
张哈子皱了皱眉,讲,陈有信,你对这里比较熟悉,到这附近找一哈,我到你屋看一哈去。
讲完这话,张哈子就飞奔下坡,我紧随其后。但是张哈子的那速度,简直太快,在我看来,双腿都还没有站稳,人就已经又蹿下去了。我还在半山腰的时候,张哈子就已经消失在前面的拐角处了。等我气喘吁吁的跑到山下的时候,张哈子又已经从拐角处跑了回来,边跑边讲,这边没得,赶紧上山。
我看的很清楚,张哈子已经背着他的背囊了。可即便如此,上山的时候,他跑的还是比我快。等我们上到山顶的时候,陈有信正在焦急的踱步,他的手里拿着一朵纸花,他讲,这是那个女娃娃留下滴。
我问,在哪里找到的?
陈有信没说话,快步在前面带路。
我和张哈子跟着他从左侧的山坡下了“两横”,在第三横,也就是第三个平台处停下,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黑漆漆的山洞讲,就是到这个洞口找到滴。
我讲,那还等什么?赶紧进去啊!
说完,我就要往前走,却被张哈子一把拉住。我这才看见陈有信的满脸为难神色。
张哈子问陈有信,这是不是土司王墓?
陈有信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我四周看了看,这一横是一个大平台,哪里有什么墓了?我之所以会这么认为,是因为在我们这边,都实行土葬,土葬之后,肯定会有高高堆砌的封土。但是在我面前,只有一个半人高的黑漆漆的小洞,然后就是第四横的平台。
等等,难道说,整个第四横和第五横都是土司王墓的封土?
陈有信讲,错咯。不仅仅第四五横,你现在所站滴这座小山,都是土司王墓滴封土!
我看着脚下的这座小山坡,心里很是惊叹。我没有仔细的研究过土司王朝的历史,所以并不知道土司王墓的规模,竟然可以达到埃及一座小型金字塔的规模。
但是,这和我们进去找凌绛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因为这是一座坟墓,就不进去了?
陈有信讲,不是不想进去找,而是几十年来,进去滴人,都没活到出来过。你自己看一哈,我们几个到这上头爬上爬下搞咯啷个久,为么子都没得人来阻止我们?就是因为本地滴村民都不敢靠近这个地方,谁还会管我们滴死活?
陈有信说的这一点我很早就注意到了,按照道理来说,在中国的农村,不管是哪个地区,对外人的态度都是十分排外的,所以一旦有外人进村,肯定是围着团团看,就算是不围着看,也会老远的指指点点,就好像当初我背着凌绛进村一样,就没少受人吆喝。
但是这座村子实在是太不正常了,我们都已经踩到他们祖先的坟上了,结果硬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我们。难道真如陈有信说的那样,他们本地人都害怕这个地方?
我讲,既然进去了出不来,难道就没得人把这个洞堵住?
陈有信讲,堵不住。
我问,为么子?
他讲,这个洞每一年开滴位置都不一样。就算是今年堵住咯这个洞口,明年又会到其它滴地方开口。
张哈子立刻接口讲,有么子规律没?
陈有信摇摇头,讲,我到这里二十几年咯,一直没找到规律。
张哈子讲,难道一点都没得?
陈有信讲,一开始我以为是十二生肖,但是后来发现不是。
我不晓得他们还要讨论多久,但是这种事情在讨论下去,凌绛很可能就真的没命了。于是我讲,这个规律你们以后再慢慢讨论,趁凌绛还没进去多久,赶紧进去救人。不然到时候真的出事了。
张哈子和陈有信竟然少有的同意了我的提议,但是张哈子还是在西北方向立了一个水碗筷子。不仅仅如此,张哈子这一次还跪在水碗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盒子交给我,这时我才想起来,这是刘桑祎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