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我终于恍然大悟,张哈子这是在写神龛!
我看了一眼凌绛,她在太平间里面走来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捏着手指计算方位,应该是在找勘察“地穴”。
在老家的时候,听老一辈讲过,修建房屋之间,要勘察“地穴”,以确定“屋场”的吉凶。所以房屋一般都是选择背山面水二局,要么坐北朝南,要么坐南朝北,定位于“虎坐形”山地,或者又以“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以及“后背山,钱队岔,两边扶手死腾马”的“椅子穴”为最佳选择。目的是让房屋能够向阳聚气,处于山水相交的“穴”位,称之为“旺向”。神龛的“天地国亲师位”就必须要位于这个旺穴的穴点。
我并不清楚这些东西我是怎么突然之间记起来了,我记得这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听到老一辈讲过,但是现在好像很清晰的就刻在我脑子里一样,一想就明白了。
这时张哈子的第二笔落下,他念叨一句,地,土为根本不离土。
写完之后,他接着下笔,一笔快过一笔,但是字迹确实标准的楷书。随后听到他念,國,疆域永固不开口;親,亲人康寿不闭目;師,师为君子不带刀(;位,太平稳定不离人。
写完之后,张哈子又让我铺两张长条形的红纸,他提笔就写,金炉不断千年火,玉盏常明万岁灯。最后横幅写上祖德流芳。
凌绛这是勘察完毕,指着停尸柜的后面偏右的位置讲,地穴偏右三寸,有些走样,可能不好定。
张哈子讲,老子都来老,哈有不好定穴滴?哈挫挫,把篾刀递给老子。
我捡起篾刀递给张哈子,只见他拿着篾刀就走向后面墙壁。从兜里取出一枚钢钉,顶在凌绛做好的标记上,用篾刀刀背狠狠一刀下去,只听得“铿”的一声,钢钉居然弯了都没钉进去!张哈子骂了一声,又换了几枚钢钉,结果都是一样。
他看了看墙壁,把篾刀扛在肩上想了一会儿,然后对我讲,哈挫挫,你来。
我从地上捡起几枚钢钉,走过去,对准位置,拿起篾刀一敲。因为害怕篾刀会敲到手,所以用力并不大,但奇怪的是,钢钉居然敲进去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张哈子,张哈子一巴掌扇过来,开口大骂,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你再敢回头,老子一刀子把你脑壳砍下来。看么子看,继续钉!
等我钉完四枚钢钉之后,张哈子把事先准备好的木板插进去。因为钢钉是一上一下交错,木板刚好可以插在中间。随后张哈子又和我把红纸贴上。贴好之后,张哈子从背囊里面取出三块灵位,对我讲,写你爷爷名字。凌绛写一位你先人滴名字。
写好之后,我看到张哈子写的是张家先祖聻之位。我学着写上洛家先祖朝廷之位。凌绛写的是凌家先祖严禄之位。
然后分别放在神龛上,我爷爷居中,张家居左,凌家在右。
张哈子讲,天位搞定,下面搞地位。
我讲,这是么子意思?
张哈子讲,那个家伙不是悬棺迈?上不着天,下不落地迈?老子到这里给他弄一个神龛,叫做遮天,然后再搞一个盖地,老子看他哈能不能天不收、地不容。
我讲,是不是也有点太简单了,一个神龛就搞定了?
我话刚讲完,神龛上面的三块灵位齐刷刷的从神龛上掉下来,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张哈子看到这一幕,眼睛都鼓了!指着我的鼻子就骂,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你个狗日滴乌鸦嘴,惹先人不高兴老,老子踢死你个狗日滴!
我讲,肯定是意外,神龛才多高,灵位怎么可能会摔碎?
凌绛讲,别闹,你看神龛。
我和张哈子同时转身过去看,刚刚写上去的那些鎏金大字,竟然像是被融化的蜡油一样,一个个字迹模糊,哪里还能认得出来?
可是那些鎏金墨汁竟然没有从纸张上留下来,反而是在一笔一划的写成一个字。整张红纸上,一个大大的死字,扎人眼球!在那个“死”字的每一笔画上,还有一条条红色的水印往下流,看上去就好像是殷红的血迹!两侧的对联也发生变化,中间的一些字迹竟然悄无声息的自己隐去,最后变成了上联为“金断火”,下联是“玉明灯”。
张哈子看了一眼之后,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真金位断火,百烧不断;以玉为灯,只有两个地方能用玉石当照明灯,要么是皇宫,要么是地宫!
我问,这是么子意思?
张哈子讲,皇宫是皇帝活到起滴时候住滴,地宫是皇帝死老以后住滴,这家伙滴意思是不管生哈是死,他都要封王拜相!哼,口气哈不小,老子今天就搞死你!
我讲,他好像本来就是一个死人。
张哈子愣了一下,就准备开口骂我,我都看见他张开嘴巴了,但是却闭上,眼睛盯着前面的停尸柜。讲了一句,招呼到,灵位俯首,众生称臣。
这句话我听过,还是在老家祠堂的时候。但是那一次,灵位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也没有摔碎,为什么这次这么一点点的高度就碎了?
凌绛听到这话也是一脸警惕的看着停尸柜那边。我们现在是站在停尸柜的后面,所以我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以清楚的听见前面有刺耳的声音传来。
那种声音就和指甲刮在黑板上的声音一样,听到耳朵里十分的难受。我都已经受不了用手捂着耳朵了,张哈子和凌绛的神情也是变得更加难看。张哈子小声对我讲,让我把篾刀给他,并喊我往后面退,靠到墙上。
我二话不说就往后面退,身体紧紧的贴在墙上。刚贴上去,我就看到停尸柜的边缘处,伸出一只惨白惨白的手,扒在停尸柜上,然后,我看到,一颗毫无血色的脑袋从尸体柜的边缘伸出来,直勾勾的盯着我们。
我现在终于知道那指甲刮墙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尸体伸手刨门的声音,它们自己刨开尸体柜,从里面爬了出来!
果然,这个念头刚过,我就看见停尸柜的另一边,也有尸体冒出了头!
张哈子讲,我守右边,你守左边。
这话刚讲完,最先冒头出来的那两具尸体就朝着张哈子和凌绛扑了过来。我看见张哈子伸出左手,用右手的拇指在左手掌上写了一个字,还没看清楚写的是什么,天花板上的灯一下子灭了!整个太平间变得阴暗又冰冷。
我死死的贴在墙上,听着前面传来张哈子一边骂一边打架的声音。我其实很想看清楚,张哈子是怎么和那些家伙打架的,毕竟那些家伙可都是冻在尸体柜里面的,身体全部都变成了冰块,能打的动?
我听到声音越来越近,他们两个肯定是顶不住在后退了。想想也是,那么多的尸体,他们两个人拦得住才怪。
我贴在墙壁上,学着凌绛以前教的在手里面画一个正字,然后绕三圈,死死的握紧拳头,上次凌绛就是用这套手段给张哈子保命用的。我不知道画的正不正确,先用了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