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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剧团出了一大笔钱平息此事。她的丈夫拿了钱,同意不再追究此事,把她埋在了石板桥的右边,还在坟头周围种了四棵古怪的树。

这件事被定性为意外事故。

从此,剧团多了一项制度:不许靠近那口水井

李无帽最后说:“她死了之后,剧团的一个男演员辞职了,听说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城市,再也没有回来。”停了停,他又说:“听说,那个男演员和她的关系有些暧昧,她可能因此而死。”

这一刻,袁鱼肠模模糊糊地猜到了些什么,却说不清。

沉默了半天,李无帽突然说:“你看见的那个坐在石板桥上化妆的女人,其实是个魂儿,真正的她躺在石板桥右边的坟头里。”

袁鱼肠打了个激灵。

李无帽用一种十分凄凉的语调说:“开始,我认为梅妆是五兔子,现在看来,是我弄错了。”他盯着袁鱼肠,一字一字地说:“第二名是兔子,它是一只狗,应该被忽略,你才是五兔子。”

袁鱼肠完全僵住了。

李无帽叹了口气,说了一句让袁鱼肠终生难忘的话:“离开剧团的那个男演员和你一样,除了会诗朗诵,还会报幕。”

一阵暖洋洋的春风吹过来,袁鱼肠却打了个寒颤。

袁鱼肠把录音机塞到了床底下。

眼不见为净。

这个诡秘的录音机竟然和一个死去多年的女人扯上了关系,袁鱼肠的心里一下就空了。

这天夜里,外面打雷了。

袁鱼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总觉得床底下有一个人,一个眼神阴冷沉默寡言的人。最后,他下了床,把录音机掏出来,拎着它走出屋子,冒着雨跑到水井边,鬼鬼祟祟地四下看了看,把它扔了下去。

“扑通”一声,这个世界彻底清净了。

袁鱼肠逃跑一样地离开了。他想:哪儿来的就让它回哪儿去吧。

解决掉录音机之后,他开始琢磨那首童谣: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十兔子问他为什么哭,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有几个问题他想不明白:明明是大兔子生病了,为什么五兔子死了?谁杀死了五兔子?为什么要杀死五兔子?

雷声渐渐地隐退了,只剩下雨声。

渐渐地,袁鱼肠睡着了。

他做梦了,梦见他和那个女人并排坐在石板桥上。

没有风,四周黑糊糊的。那个女人耷拉着脑袋,一直在抹口红。黑暗遮住了她的五官,也遮住了她的表情。

“莫莫?”袁鱼肠试探着叫了一声。

她没抬头,冷冷地说:“我不是莫莫。”

听声音,她确实不是莫莫。

袁鱼肠又问:“你是谁?”

“你说我是谁!”她突然生气了。

袁鱼肠没敢说话。

她慢慢地抬起头,慢慢地说:“我是十一兔子呀。”

太黑了,还是看不清她的五官。

袁鱼肠说:“加上那只狗,剧团里只有十个人,怎么会有十一兔子?”

“你弄错了。”她安安静静地说。

“我哪里弄错了?”

“我姓周,周字里面就有十一,我就是十一兔子。”

袁鱼肠忽然觉得她的精神似乎有问题。

过了一会儿,她冷不丁地问:“你知道莫莫姓什么吗?”

袁鱼肠一怔:“她不姓莫吗?”

“不。”她一边说一边笑,“莫莫姓周呀。”

袁鱼肠的脑袋“轰隆”一声,差一点吓醒了。

第二天,剧团要下乡演出。他们乘坐一辆中巴车,一路颠簸,直奔那个小镇。除了团长和韩厨师,其他人都在,包括兔子。袁鱼肠坐在最后一排,怔怔地看着车窗外。

昨天晚上的梦虽然很可怕,但是现实更恐怖。

袁鱼肠打听过了,莫莫竟然真的姓周。

恐怖的根源就在他的身边,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袁鱼肠觉得哪里还有问题。

到底是什么?

他始终捕捉不到它,心里更加惴惴不安。

那个坐在石板桥上化妆的女人,真的是多年前死在剧团那口水井里的周姓化妆师?袁鱼肠开始不相信这个答案了。

他的心里很乱,从头开始想。

不许靠近的水井……

诡秘的录音机……

杀人童谣……

录音机里的哭声……

佝偻着身子在十字路口找东西的男人……

坐在石板桥上化妆的女人……

多年前的死亡事件……

石板桥右边的坟头……

袁鱼肠忽然知道哪里不对头了——录音机,录音机有问题。

按照李无帽的说法,多年前死去的周姓化妆师阴魂不散,通过录音机,缠上了袁鱼肠。可是,录音机里说话的明明是一个男人,这不合常理。

袁鱼肠认为,就算是阴魂不散,也不可能变性,也得分男女。

难道周姓化妆师还有一个同伙?

袁鱼肠马上想到了李无帽。如果李无帽与此事无关,为什么他也有一个录音机?还有,从李无帽拿出属于他的那个录音机开始,怪事就接连上演,似乎他才是恐怖的源头。

过了一阵子,袁鱼肠又否定了上述想法,因为李无帽似乎并没有要害他的意思,反而一直在提醒他,并且劝告他远离危险。

袁鱼肠的头都大了。

想不明白的事先放到一边,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坐在石板桥上化妆的女人真实存在,而且,她似乎和莫莫有某种黑暗的联系。

袁鱼肠转过头,盯着坐在斜前方的莫莫。

莫莫穿一件肥大的外套,把瘦小的身躯藏在里面,看上去空荡荡的。她的头发很长,很密,从头顶流淌下来,给人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她似乎察觉到了袁鱼肠在背后盯着她,慢慢地转过了头。

袁鱼肠迅速把目光收回来,低下了头。

莫莫戴一个宽大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袁鱼肠惊恐地想:那口罩后面,会不会是多年前死去的周姓化妆师的脸?

也许,莫莫真的有问题。

几个小时之后,到了那个小镇。他们住进了招待所,等待明天演出。袁鱼肠和老胡住一个房间,左边是陈瓜瓜和田芒种,右边是梅妆和莫莫,对门是李无帽和兔子。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陋,有两张床,一张桌子,一个大肚子电视机,还有脸盆和拖鞋。谢天谢地,被褥还算干净。

袁鱼肠躺在床上想心事。老胡还在从中巴车上往房间里搬道具。十几个木头箱子,够他忙活一阵的。

过了一阵子,服务员在走廊里大声喊:“剧团的人出来领盒饭!”

剧团规定外出表演时吃盒饭,两荤两素,莫莫负责安排。

老胡坐在床边,喘着粗气说:“你帮我把盒饭领回来。”

袁鱼肠答应一声,出去了。

盒饭摆在吧台上,服务员坐在旁边看电视。袁鱼肠拿起两盒盒饭,刚要离开,忽然觉得不对头。他数了一遍,发现吧台上有九盒盒饭。就算是兔子也吃盒饭,八盒就够了,为什么多了一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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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纸店里的女人第7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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