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受不了,再躺下去人都要废了。”
我啰啰嗦嗦的往贵妃榻上一摊,嚯!浑身的骨架顿时松散开来,整个人神清气爽。
“喂!你怎么躺下了?”
主子不乐意,噤着鼻子,简直小孩脾气。
“坚持不住了,实在不行,你躺着我画。”
我难得会对一个人呛声表示抗议。
我扭动一下肩膀,活动关节,好歹也是上班儿时间,不能躺着。利落的从贵妃榻上下地!
“一个多小时,总该让我看看把我画成什么样子!”
我着实有些好奇,其实我还是蛮期待的。主子房间挂了许多油画,据说都是他本人创作,真没想到主子小小年纪,笔力却如此精湛。
“额。先别看了!巨作都不是一天创作成的。”
主子连忙用手捂住画布,说话也慌慌张张,前言不搭后语。
“还要改呢!我画的抽象,很难鉴赏!”
我不解其意。
“我就看看嘛!抽象派画风我也是懂一点的。毕加索,马列维奇,不过我最喜欢埃及画家essammarouf,扭曲的女性,撕裂的风格,如果把我画成那样,那我简直就是艺术本人。”
“哎!不行……不行。”主子万分抗拒。
可我已经像自己跑来,高跟鞋声嘟嘟的点在地上,就如同一下又一下刨在主子心口。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画布上除了黑色线条,大致看着像个人形,其余色彩一概没有。主子调了半天的油彩,最后竟然只用到了铅笔。
“主子,一个小时就画这些呀!”
我心情跌宕到了谷底,脸上表情凝固,“没想到您还真细致,艺术家的巨作都要这么慢吗?那我跟您商量一下,下次可不可以不要画我,不是还有梁管家呢嘛!”
“呃!”主子明显能感觉到我的不开心,可毕竟自己才是主子,这么多年,在卢家庄园里,他就是货真价实土皇帝,还没有人敢对他甩脸色。
臭着一张脸,酸言酸语。
“明明是模特太差,我能画你是你几辈子的荣幸,谁知道资质这么平凡,看见你就没心情。还画什么画!”
“你!”
我脸色铁青,第一次见到这么无理取闹的人。可是,谁让他是主子?
是自己的大金主。
“对,主子说的对。”
已经接近咬牙切齿。“是我不入主子的眼,脏了主子的画布,下次一定不给主子添麻烦。”
阴历十二月十五,晋城庄园,员工宿舍。
原本金碧辉煌的欧式城堡,被幕布裹成了一片素白。
一年一度庄园最庄重的日子,对于主子等人,这几天是对逝者的祭奠,所以尤为重视。
而对于庄园里的普通员工来说,这几天仿佛如同过节,普天同庆,有的是热闹观看。
一大早,宿舍区域,马场附近就停了二十多辆纯黑色加长林肯。
因为交通工具不能开进深林,所以只能存放在马场,让员工们一饱眼福。
五十几名穿着黑西服套装,戴着黑墨镜,打着墨黑色领带的保镖住进了员工宿舍。
听说这些保镖是主子在某个远方亲戚带来的,我只觉得这个人做派张扬得很。
今天园子里传来了特令,所有员工放假一天。可惜出又出不去,只能一个个待在宿舍里躺尸。
我早早便去了员工食堂,打回了一盆冷吃粽子和花生碎糍粑。
回寝室时,只见2026房间敞着大门。离着老远便能听见,朱秀燕那个夸张豪放的笑声。
“朱姐姐,又来窜门啦!”
我捧着一盆的糯米制品,十分满足。
刚进房间,只看见华顺子仍躺在床上,穿着睡衣,两腿夹着被子,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见了我,对我道。
“箐箐,别玩了,赶紧穿衣服吧?”
“为什么?”
明明大家说好要在床上躺一天,我连去食堂打饭都是穿着睡衣,蓬头垢面,完全没有形象。
华顺子无奈道:“问问你朱姐姐!明明说好的休息,偏偏让你一个人去上班。真不知道主子脑子是搭错了哪根弦儿?”
“让我一个人去上班?”
我坐在床上,随手拿起一块冷吃粽子当零食。
“你和主子之间究竟怎么了?昨天下班时,见你们两个人好像都不大开心。他不是说给你画画吗?怎么还能闹得不愉快了?”
“可别提他!”
我对主子有满腹的怨言。明明就是一半大毛孩子,偏偏让这么多人,天天主子主子的捧着,捧出来一肚子臭脾气。
“他一定又在整我。不过再上四天班,这个月的班次也就结束了,回去休息20天,可算清净清净。”
朱秀燕待在房里有些尴尬,她虽然是个领班儿,算是个小头目。可惜毕竟比不上主子身边的人。
只好笑着劝慰。“咱们上班儿不都是为了挣钱,可别再抱怨!更何况咱们主子是刀子嘴豆腐心,脾气是臭了点,但是心肠好的很。”
“嗯,嗯。”
华顺子也跟着点头。
“主子多好啊!你和他之间还能闹别扭?我一直觉得主子喜欢你的。”
我气鼓鼓的白了华顺子一眼,赌气似的。
“吃也堵不上你的嘴,两天的下午茶就把你给收卖了。我看主子应该更喜欢你,要不怎么知道你爱吃,放着好好的糕点一口不动,全部让我带回来填进了你的肚子。”
其实,就给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到底生的哪门子气?自己明明只是一个佣人,就应该做到听之调之。
可是,那个男人,刚见面时满满深情,每天相处有都是甜言蜜语,眼波流转。怎么就偏偏为了一幅画那么讽刺自己。早该想到他是这样的脾气,有钱人都是怪物。
马车直悠悠的向前行,我一个人被载进了庄园。
刚要往塔楼方向去,正好碰见了梁管家拿着一件深灰色的风衣,从塔楼往西边去。
我上前打招呼。
“梁管家,您也没有休息呀!”
“每年祭祖日,都是我一个人伺候!你来的也蛮快,估计以后每年,也就用不到我喽!”
我并未回复,即使主子有意重用她,自己一个淋巴癌晚期的人,不过就剩下了一年的寿数,若不是为了给母亲存些钱留作养老,自己恐怕早就找一栋高层,站在楼顶,纵身一跃,或者开煤气,再或是吞金,世界也就变得清净了。
梁管家招招手。
“主子不在塔楼,和客人们都在庄园别墅里,一起走吧!”
我和梁仁宽一起去了庄园别墅。
站在门外,便听着屋内人声嘈杂,有男有女,议论纷纷。
梁管家敲敲门,按照古人的规矩,敲门三声,两长一短。
不时,便听到主子的声音:“进!”
大门打开,门厅之内共有四人,三男一女。
我站在梁管家的身后,淡定的打量众人,却不曾想,就这么四个人,自己便认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