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主子相视一笑,几乎同时开口:“怎么是你?”“没想到是你!”
我微微低头,含羞带怯:“那日的事,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不必了!”
“主子,吃饭吧!”我历来对吃有着极大的兴趣。
主子左手掐个豆沙包,右手端起苏打水先喝一口,眉头微微皱起。
“甜不拉几的,当真比不上现磨豆浆!”
我耸耸肩。“那就喝豆浆呗!要不要我去让人换一杯?”
“不用!”主子摇摇头。“我妹妹说我是酸性体质,苏打水是碱性的。可以调解一下,对身体好。”
“喝苏打水并不能调节酸性体质。”
我出口反驳,引经据典。
“网上原来刮过一阵苏打水调节体质风。其实都是胡扯,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专门就这个问题咨询过医学博士,并且做了实验。
人体的酸碱度其实就是体内不同体液的酸碱度,其中主要指血液的酸碱度。血液的ph值维持在7.35-7.45之间。
而无论是水还是食物,只是有它们自己的酸碱度。而经过人体的消化、吸收、转运,水中的无机质和食物都会发生变化。所以苏打水根本没法调节酸碱度。”
我说的头头是道,其实主子并没有听得多明白。
“那从今天起就不喝了。”
没想到,那个男人竟拉起了我的手。
“我多想你们能天天陪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我默默低下头,不敢看着他放纵的眼神,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大胆?难不成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随意的调戏姑娘。
后来我就一直待在主子的身边伺候。
又过两天。
卢家庄园这两天热闹得很,梁管家说是庄园里要来贵客。
我去上班,只见庄园的几个花园,一共新植了上万朵白菊花,给原本奢华无度的金色园林添上了一分淡雅沉着的姿态。
“朱姐姐,又不是年,不是节的。庄园里里最近怎么变样了?”
我吃着剩下的红糖糍粑,主子的胃口一般,下午茶总是剩下颇多,这可便宜了我。
朱秀燕正指挥几个小丫头在中央别墅搞清洁,一回头,看见我吧唧着小嘴,抻头探脑的看热闹。
“咦?你怎么不在主子身边儿伺候?”
我将一块儿糍粑沾满红糖糖浆塞进嘴。“主子正画油画呢!嫌我嘴太碎,他会分心。特地给我放假,让我到处逛一逛。”
“奥!”朱秀燕点点头,感叹道。
“漂亮的小丫头就是好,老梁跟了主子那么些年,主子也没说给他放过假!”
“朱姐姐,咱们庄园要搞庆典吗?”
我今日去食堂吃饭,看见连员工宿舍食堂的餐具都换了,银盆银叉银筷子都换成了白色陶瓷的,全无平日里高档奢侈的气息,显得廉价好多。
“每年也就这几天,顶多维持个一星期。过去就好了。”
朱秀燕轻描淡写道,怎么看丫鬟干活儿怎么不称心,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一个人就把别墅卫生的事儿全部解决。
“啊呀呀呀!那地砖的缝隙里都没擦到,都是灰,让客人看了笑话。”
“什么客人呀?”我刨根问底。“梁管家说要来贵客,能跟咱们主子相交往的,一定非富即贵吧!”
“那可不是!”
朱秀燕偷偷跟我透露消息。
“这几天是主子家族里祭祖的日子。每年这个时候,员工宿舍那里都会停一大票豪车,主子的亲戚齐聚,在这里给祖先上坟。”
“原来是祭祖。”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好多物件都换成了白色,我今天看见园子里送进来1万多株白菊,整个马场的马车全部出动。”
“嗨!习惯就好了。”
朱秀燕拍着梁宵肩膀。
“咱们主子不喜欢热闹,平日里孤孤僻僻的,逢年过节也不大操大办,唯独这祭祖,是最最重视。”
我搓搓鼻子。“上流社会嘛!都敬鬼敬神敬祖宗,这叫不忘本。”
到了下午,主子开始喜欢上了新花样。
我可就被折磨疯。
烟灰色的塔楼,主子卧室内。
紫红色的窗帘拉的严密,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壁灯,栗棕色的古董书架旁摆了一张鎏金贵妃榻。榻上铺着羊毛软垫,我半卧在贵妃榻上,矫揉造作的用手臂支着脑袋,身材勾勒成完美的s型。
“主子,好了么?”
我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整整一个钟头,身子又僵又硬,人也跟着犯困,看来艺术学院里人体模特的工作真不好做。
“再等等!简直完美。”主子拿着画笔,把各种颜色的涂料调匀,一点一点往画布上晕染。“perfect!”
偶尔拽出一两句洋文,还是正宗的伦敦音,颇有隐国绅士的韵味。
我累的手腕儿的骨关节都咯吱咯吱作响。
“主子,你的油画再画不完的话,我铁定会变成雕塑!”
我真的在怀疑主子是不是故意整自己。今天刚接完班,他便别有预谋的夸自己古典美,神情也清澈。总之是哪里都好,哄着骗着让自己当模特,供他画画。
“快了,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主子拿着画笔拄着腮,不停对比着贵妃榻上的我调节角度。
“你这姿势……!”
主子欲言又止。
不禁扫一眼面前的画布,只有寥寥几笔,连大体轮廓都没勾勒出,全无以往的水准,更像是小孩子涂鸦。
“咳咳!”
主子清清嗓子。“我是专业的,对,保持这个姿势别动,马上就好。”
“噗呲,呵,呵呵!”
“主子!”
我的声音里满是委屈和埋怨,可此刻在主子耳中,就是娇媚的挑逗和撒娇。
“还要多久啊,腰好酸!”
“腰酸!”主子又是忍不住一阵狂笑。“哈哈哈,腰酸,酸好……哈哈……我帮你揉揉!”
“主子,你说什么?”
我绉着眉,只觉得云里雾里,不过是画个油画,自己初中时也学过几年,怎么不见这么开心?
这主子也太磨叽,一个钟头的时间,只见他偷瞄,拢共也没动几笔,唬人倒是一流,快好了,快好了,稍等一下。就像是街边小饭店儿里的服务员,每回催饭菜都是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只是口头上进步,完全没有实际操作。
我身体实在支撑不住,我毕竟是个癌症晚期患者,就算没有做重体力劳动,也不好长期做塑料假人。
我现在只觉得腰上好像踩了一个300斤重的巨人,不时还连蹦带跳的给我松松骨。
“不行,改天再画吧!”
我素来都是好脾气,可也有忍不住的时候,尽管挣着这个男人的人民币,可就算为了人民币也不能出卖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