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吃这一方面在文字水平上颇有研究。也是在毕业之后,进入了黄泉饺子馆,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做舌尖上的美味。
所以,当我吃起这个小饭馆里的酸菜油滋了饺子时。真的是觉得晦涩难咽。
酸菜攥的太干,水分流失太多,口感便觉得很差。
油渣放的不够。并且油炸应该用的都是淋巴结靠出来的。会有一块儿一块儿的硬疙瘩,并且味道有些焦糊。
这样的饺子,如果十分满分的话,恐怕连三分都得不到。
怪不得娇气大波浪,只吃了一口水饺,便不再吃了。
莫小雅已然下定了决心要减肥。自然是一口主食都不会碰。他便守着那一盆猪血焖子,一口血焖子,一口凉菜。
我现在看见我和大波浪食物都不甚好。一面眼冒绿光的看着饺子,一面情不自禁的问我们。
“怎么?不好吃么?有肉的呢,但凡是带肉的食物,我都觉得好吃。”
大波浪突然之间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拍。
“我真的是搞不明白,二师伯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个小饭馆的菜色跟咱们黄泉饺子馆完全不能比。
他宁愿每天下班到这里吃饭,都不肯留在黄泉饺子馆吃工作餐。
就像他那个比猪窝都不堪的破烂公寓。他宁愿住在猪窝里面,都不愿意去我家的别墅里面住。
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二师伯是我们的亲人。
我的爷爷甚至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儿子一般对待。
我的父亲向来不听话,很年轻的时候就跑到外面,不学玄法,自谋职业。
在我的印象里,爷爷从来都没有对父亲笑过。
爷爷对待他的三个徒弟,绝对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女还要亲切。
可是这三个徒弟,却一个一个的离他而去。
爷爷最心疼的秦如锦,如今变成了一个阴险狡诈的衣冠禽兽。
大师伯的日子虽然过得最好。可是因为当年出那个千年旱魃,大师伯的身体造成了残疾,这辈子都难以修复。
也因此,大师伯一辈子不可能有自己的亲生儿女。
也是因为这件事,大师伯和爷爷之间一直有隔阂。
爷爷一直觉得是自己愧对大师伯,没有照顾好这个诚恳老实的大徒弟。
爷爷这么多年一直在自责,努力地想要修复和大师伯之间的关系,可是两个人已经愈见生疏。
除了逢年过节以外,大师伯几乎和爷爷再没有什么来往。
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我二师伯了!
爷爷从小就喜欢二师伯,就在他比自己的亲儿子还要亲。
因为二师伯嘴好,能说会道,所以爷爷从小就偏向他。
可是现在,为什么爷爷对二师伯越好,二师伯却要和我们越生疏。
我真的完全不能理解二师伯的想法。难不成,他从来都没有把我们当成过他自己的家人?”
“或许应该不是这样!”
我明白大波浪现在的心情。他和巩留之间发生的矛盾,也全都是为了巩留好。
按理说,巩留作为长辈的,应该多关心自己的晚辈才是。
可是,大波浪和巩留之间却完全反了过来。
大波浪会向一个家长担心孩子一般,去关心巩留。
可是二师伯呢,就像一个叛逆的孩子,想要挣脱家长的束缚。
我大概可以理解巩留的心情。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没有婚姻,没有事业,没有家庭,没有能力。
即使他的嘴里说的再天花乱坠,他的心里也明白,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
巩留大概会为了自己而感到自卑吧。所以他才会口口声声的,把自己是什么身份挂在嘴边。
所以他刚才才会那么激动的指责我们,一个个都瞧不起他。
每个人都会有两个极端的性格。
一个表面越是安静的人,心里面想法可能便更加狂野。
而像巩留这种,表面自信淡定油嘴滑舌的男人,可能在他的内心最深处也是最自卑,最不堪一击的。
所以他才会用逃避的方法,来逃避大波浪和苏爷子对他的关心。
但凡巩留真的是那种没脸没皮的人。他大可以选择接受苏老爷子的接济。或者狠狠的敲诈上老爷子一笔。
他大可以大摇大摆地住进苏家的别墅,在黄泉饺子馆里像一个少东家一般颐指气使。
可是,巩留并没有这样做。他只是拼死拼活地,用自己的言语为自己挽回尊严。
尽管,他说的那些天花乱坠的话,我们所有人根本就没有相信。
巩留自然也会知道,我们根本就不相信他有什么生意,他是个有钱人。
但是,他依旧坚持用这种吹牛的方式来保存自己仅有的体面。
嗨!在这个社会上,男人过得真的不容易。
一方面没有本事,一方面却想要面子!
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巩留心里的痛苦,大概只有他一个人懂得。
莫小雅仅用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便把面前的凉菜和血焖子一扫而空。
她一边用餐巾纸擦着嘴,一边好奇地跟大波浪打探道。
“丹红姐,你二师伯为什么会混成现在这样呀?
按理说,像他这个年纪的男人,不应该都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吗,他这混得简直太惨了,连农民工都比不上。”
其实我倒不在乎这个问题,这大概与巩留的性格有关。
我也皱着眉头,问大波浪道。
“老板娘,二师伯和大师伯之间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误会?
我觉得,二师伯对栾平安的态度,好像有那么几丝的尴尬。”
大波浪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清了清嗓子,开始陷入了回忆。
“我二师伯和大师伯之间的确有过隔阂。
这事,主要还是因为我爷爷,还记得小的时候,我的爷爷有一件从来都不离身的宝贝——紫檀雕花烟斗。
我爷爷以前是个老烟枪,抽了几十年的老旱烟。也是因为最近几年时间,身体不好了,医生让他戒烟,他才彻底戒掉。
年轻时候的爷爷,有一件特别得意的东西。
那是一柄紫檀木雕刻,上面雕着昙花图样的长柄烟斗。
这烟头是个上百年的老宝贝,据说是以前清朝正白旗贝勒的传家宝。
这柄烟斗的价值不是在于它的年代久远,最主要是上面精湛的雕花技术。”
说起雕花烟斗,我还记得小的时候读过冯骥才的一篇散文。名字便叫做《雕花烟斗》。
这么多年,我还记忆犹新的,能够想起那篇文章里的名句。
“这菊花从一人多高的花架上喷涌而出,闪着一片辉煌夺目的亮点点儿,活像一扇艳丽动人的凤尾,一道瀑布——静止、无声、散着浓香的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