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被七情六欲所迷惑。
他是那样的踌躇,彷徨,痛苦,挣扎!
我直接伸出手抓住那女人的手腕,想要把他的双手从他的眸子下面拉开。
我缓缓拉开他挡着眼睛的两个手臂。
突然,在我眼前舞蹈的那个美丽女人。顷刻间变成了一团黝黑色的焦炭。
我被吓到连连后退。
再次放眼望去。
整个二楼的宴会厅都变成了火灾之后的荒凉景象。
被熏到发黑的墙壁,被烧得只剩一团炭灰的表演台。布满蜘蛛网的酒杯,还有,无数的,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来自宾客们凄惨的哀嚎。
只是,那舞台上的《天君》仍在奏响。
方才那个表演的婀娜少女,已然变成了一架烧焦的骷髅。
这个骷髅仍在奋力地跳着舞,唱着歌。
方才他那一双柔软无骨的纤手,也变成了十根黑如碳状的骨指。
那一对实在喜人的小肉脚,就像十个锋利的短匕,死死地扒在了舞台之上。
这眼前的场景,是如此的恐怖渗人。
我挣扎的想要逃窜,却发现整个二楼宴会厅好像被什么东西封锁了起来。
我努力跑到楼梯口,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悬浮的地界上。
上不去,也下不来。
那个跳舞的骷髅突然停止了表演,她伸出长长的手臂,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你,你要干什么?”
我顿时大惊失色。
我拼命的想要逃窜,却只能被困在这二楼宴会厅中来回打转。
那个骷髅奋进全力的追着我跑。
我在前面不停地逃,他在后面不停的追。
我突然脚下一个踉跄,被一根烧焦且掉落的房梁绊倒。
我拼命的想要爬起,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完全没有了力气。
我猛然回过头。那个黑色的骷髅骨架离我越来越近。
近的,我已经可以闻得到他身上被烧焦的,那一股浓重的烟熏烧烤味道。
我突然想起了之前孙长娟在殡仪馆时说的一句话。
这些个被火化的尸体,还真的有一股烤肉味儿。
骷髅离我越来越近,突然,他伸出自己的十根利爪狠狠的钳住了我的脖子。
我被他钳制的不能呼吸,脸色潮红,眼睛翻白。
我快要窒息了,死在这个空无一人的二楼宴会厅中,死在这个看不清面孔的表演女人的手下。
我的额头涌出了一圈儿冷汗,我的四肢都在空中不停的挣扎,两个腿拼命的扑蹬着。
霎时间,我的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个声音来自牛柏晔!
有一只硕大的肉手在不停地拍打我的后背。
“小王老弟,小王老弟,王泽翰,你怎么了?”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从危险拉入现实。
我猛然睁开眼睛,不曾想,方才的一切。那空无一人的宴会厅,那为我一人独演的女舞者。那烧黑的骷髅骨架。原来都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牛柏晔从床上坐起,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
“我的妈呀,小王老弟你做噩梦了!”
“是么!”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些什么。
我只知道,我的整个身体,已经全部被愣汗浸湿。
我无助的躺在床上,双眼死死盯着天花板。
放肆的大口呼吸。
方才在梦里,我险些被那个骷髅骨架掐死。
我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缺了氧,此刻身体瘫软的仿佛一滩烂泥。
牛柏晔盘着腿坐在我的身边。
一手摸着我满是冷汗的额头。
“你做什么噩梦啊?嘴里不停的直叫,两只脚不停乱踹。
这给我蹬的,差不点儿把我给蹬地上。”
我闭着双眼,长舒一口气。
“不好意思啊,牛大哥。梦到被骷髅架追杀,还好有你在。”
牛柏晔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得!现在都是半夜两点了。
刚才被你这绝情的一脚,彻底把我的睡意蹬没了。
这在黄泉饺子馆常年上夜班儿也是。生物钟的混乱了,一到晚上就精神,一到白天就困得睁不开眼。
现在要是在平时,正好也是咱们上夜班儿的时间。
只可惜,这么多年也没说出来团过建,旅过游。
匝一出来,还真有点儿不适应。”
我被刚才的噩梦,也吓得毫无困意。
可是这个房间,就连24寸的破电视都没有。
好在,床头柜上还有一个老式的大黑色收音机。
我无聊的打开收音机。里面吱吱喳喳的全部都是雪花声。
我把天线拉出,一顿调弄。
终于调出一个有声的电台。可是里面说的话还全部都是我们听不懂的朝语!
牛柏晔半倚在床靠背上,随手点燃一支香烟。
皱着眉头,抽着烟吐槽道。
“这破地方,真他妈穷!啥啥都不是。待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我也道。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出那个纵火犯。
要不咱们就真得被困在这个平行时空里,等到三天之后,也跟着全部宾客变成一具焦炭。”
突然,我又听见酒店的房门口响起来踱步的声音。
好像还有一个女人在咿咿呀呀的唱着什么调。
我闭着眼睛,仔细聆听。唱的竟然是今天晚上二楼表演台上演绎的《天君》。
牛柏晔在床上翘着二郎腿。
一边抽着烟,一边往烟灰缸里狠狠吐了一口浓痰。
“这帮个朝族韩城人也是。大晚上的还不消停。天天歌舞升平的,这是要24小时嗨玩儿通宵啊。”
我疑惑的皱起眉头。
“怎么?你也听到有女人在唱《天君》?”
牛柏晔道。
“不就是二楼宴客厅那帮臭表演的吗?
这帮人还真有毅力,从早唱到晚。
反反复复,就这么一回曲目。他们唱的不烦,我听都听烦了。”
我突然用手猛然一拍大腿。惊讶道。
“牛大哥,这个声音不对劲儿。
今天晚上咱们家二楼宴会厅,看到那个主唱《天君》的表演者是个男的。
现在这个声音,明明是出自女人的口中。”
这个声音是那样的耳熟,那样的清晰,那样的婉转,那样的悠长。
这个声音。这不就是我刚才正在梦里听到的那个。为我单独表演的骷髅骨架唱出来的声音么?
我顿时赌定道。
“牛大哥,这个声音有问题,咱俩地出去看看。”
现在我们是住在50年前的酒店。
这个房间的楼层是在四楼。这家酒店的隔音设备蛮好,住在我们隔壁的正是大波浪。
大波浪每天早上起来,和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吊嗓。
他是燕京音乐学院毕业。不随时随地的唱上一曲,他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可是昨天晚上,在我和牛柏晔入寝之前,我就没大波浪吊嗓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更没有听到他那屋浴室里传来稀稀拉拉洗澡的水声。
这足以说明,这家酒店的隔音设备相当不错。
而且,那个宴客厅是在二楼。
我们现在正处于四楼。中间还隔着三楼。
三楼是会议室和厨房。
按理说,我们住在房间之中,是万万不会听到二楼表演的声音的。
所以,现在我和牛柏晔听到的那个声音,一定就来自于我们的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