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娟,不要难过。这都是妈妈的命……。”
原来,孙长娟自从结婚后,便很少再回河南老家。
尤其是等到自己离异,儿子又患了白血病。孙长娟每天都在辛苦的赚钱。从那以后更是再也没有回过家,看过自己的父母。
孙母远在河南。却每天都担心惦念自己的小女儿。
就在上个月。孙长娟的母亲终于踏上远行的列车,大老远的奔到滨城,想要和自己的女儿见上一面。
却不曾想,刚下火车。搭乘出租车的时候,就发生了车祸。孙长娟的母亲和那个出租车司机,都没有逃过命运的魔咒。双双殒命。
两个人的尸体。直接被送到了滨城市殡仪馆。
孙长娟母亲的灵魂,随着自己的尸体也飘荡到了殡仪馆。
却不曾想,在殡仪馆里却看见了。自己多年未见的女儿。
孙长娟每天在殡仪馆忙碌。每天不计其数的给死人化妆。甚至有时一画就是一通宵。
终于有闲暇的时间。孙长娟也会默默看着手机上儿子的照片,独自叹气流泪。
这世上的母亲。哪里能够见得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天天过的这样疲惫,痛苦。
孙长娟心疼儿子。孙长娟的母亲也心疼自己的女儿。
于是,孙母的魂魄每天跟随在自己女儿身边。帮他做饭,帮他照顾家里,甚至会跑到医院。再次几集将不久于人世的外孙床前,一句一句的给自己的外孙讲故事。
外孙问他。
“你是谁呀?”
孙母却只能唉声叹气。默默说一句。
“我是妈妈!”
是呀!他是妈妈。是孙长娟的妈妈。
这天下千千万万的心疼自己子女的母亲。不都是妈妈吗?
妈妈两个字。说起来轻松。含义却重于千金。
大波浪扯扯我的衣服。
“孙母的尸体被送到殡仪馆快要一个月,孙长娟作为入殓师,怎么一直都没有发现呀?”
我突然想起,在那殡仪馆的存尸室内,停靠在紧边上的。两张长久都没有人碰过的,出了车祸的无名尸体。
孙长娟曾经说过,那两具尸体,已经停靠在殡仪馆快一个多月。可是他没有时间。甚至连看都来不及看一眼!
他每天辛苦的给死人化妆。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挣出医药费。
谁的家属给的钱多,他就会先紧着谁的妆容来化。
而那些因车祸被送进殡仪馆,连家属都联系不上的尸体,孙长娟自然是不会理睬。
可是,孙长娟一定没有想到。那个他不屑一顾的尸首之中。竟有一具,会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孙长娟的母亲,拉着自己女儿的手。泪眼氤氲。
老太太道。
“长娟呀!妈妈生前没能陪在你的身边。自己做了鬼魂。能够在你旁边陪伴你这一程。妈妈已经心满意足。
女儿,你不要活的这么辛苦。妈妈心疼你啊!
你知道吗?妈妈每天在殡仪馆里,看着你不分昼夜的不停给尸体化妆。看着你每天愁眉苦脸不苟言笑,妈妈心都要碎了。”
孙长娟扑通一下再次跪到地上。抱着母亲的大腿。鼻涕和眼泪都糊了一脸。
喉咙里不停的抽泣呜咽。
“妈,是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是我太长时间没有跟家里打电话。
都是我的错。我的母亲。尸体每天就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竟然会不知道。
妈,你打我吧。都是我的错。妈……!”
孙长娟哭的撕心裂肺,那痛哭的声音。嘶嚎的声音,听的我心都碎了。
我和大波浪看着眼前母女生离死别的场景。简直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
孙长娟的母亲,轻轻抚摸着自己女儿的头发。
劝慰她。
“女儿,妈妈死亡已经有些时日。是时候该要走上黄泉路了。
妈妈没有想到。会用这样的方式再见你最后一面。
妈妈在你身边陪伴了这么多日。已经心满意足。
女儿,一定要答应妈!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在那样辛苦的折磨自己了。
女儿,今日是我们母女的最后一次相见。
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不然妈真的会死不瞑目。”
大波浪站在我的身边。用自己的手指掐算着日子。
孙长娟母亲死亡已经快要30天。
他的灵魂已经不能够再在阳间逗留。否则,黄泉路一旦关闭。孙长娟的母亲就会变成孤魂野鬼。再也没有办法投胎转世。
孙长娟跪在地上。眼睛已经哭的肿成了核桃。
大波浪缓缓的走上前去。搀扶起孙长娟。
在他身边劝慰道。
“孙姐,马上天就要亮了。我们一起把你的母亲送上黄泉路吧。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倘若有来生的话,我想你们一定会再次相遇的。”
孙长娟痛苦的点点头。无法想象孙长娟现在该有多么的绝望。
我和大波浪一起掺着孙长娟,跟在孙母的身后。走出黄泉饺子馆的大门。
缓缓的凝望。看这孙长娟的母亲,像街角红绿灯那处走去。
就在红绿灯的前方。亮起一束莫名的黄光,那倒黄光,正是通往黄泉路的大门。
孙长娟的母亲,走起路来一步一酿跄。一直揉着自己哭红的泪眼。一步三回头的看自己女儿最后一面。
孙长娟也是止不住的痛哭。泪水就如同决堤的江河,止不住的肆意喷涌。
这一对人鬼殊途的母女。
终于,在那一束黄光之中。今生彻底的永别。
少倾,孙长娟的手机再次响起。仍是他远在河南的哥哥打来。
今日白天。在我们从晋城返回来的途中,孙长娟的哥哥就给她打来过电话。
可是那是孙姐心情不好,直接将电话给挂断掉了。
现在,孙长娟终于灿灿微微地摁响了手机接通键。
对着手机那边。噗嗤一下再次大哭。
“哥,咱妈走了。咱妈走了!”
这兄妹两个人,隔着一方小小的手机,悲伤与痛苦。却是那样的可以相通!
孙长娟哀求我,希望我现在可以把他送回槟城市殡仪馆。
他想要去看一眼自己母亲的尸体。他想要给母亲的尸体最后画上一次最完美的妆。
可惜,大波浪给黄泉饺子馆儿配的牧马人轿车,竟然刚刚让苏老爷子开走。
大波浪听到孙长娟的请求,打了一个响指。道。
“放心吧!一切都没有问题。”
只见大波浪连夜给朱元元打了一个电话。
还不出20分钟的时间。朱媛媛已经派司机,开了一辆墨绿色的老爷车。停在了黄泉饺子馆门口。
我同大波浪还有孙长娟一起坐上个车。
现在已经凌晨4点多钟。朝阳渐渐升起。
这辆车一路开往滨城市的北山。爬像槟城市殡仪馆。
坐在车上。我不时得眺望车窗外。
朝阳向来都是那么美好。浅浅的金黄色,带给人们生的希望。
可是,今日的朝阳,却透漏出那么一种说不出来的莫名凄凉。
大波浪在我旁边感慨道。
“朝看夕阳,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我忍不住的回过头。看着坐在后座上的孙长娟!
他直直的挺在那里,面无表情。金黄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像是给他的脸庞渡上了一层别样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