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林冬尘这么说,爷爷却是皱起了眉头,对他道:“行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不需多说了,我老人家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要再多钱,也不过是带到棺材里去,有什么用处?你放心吧,总之我们会尽力就是了。”
被爷爷这么一说,林冬尘只好停下话头,但是那眼神却一直在往我身上扫,不知道是何用意。
接下来,爷爷又和邵奶奶商量了一下,随即两个老人家就收拾了一番,准备出发。
由于前往黄沙滩的路途比较远,道路也不好走,骑车子是不行了,林冬尘就动用关系,从镇子上借了一辆小卡车过来,然后我们先到了镇子上,买了一些要用的东西,这才由林冬尘开车,直接向黄沙滩赶了过去。
路上,爷爷和邵奶奶经不起颠簸,中途晃晃荡荡的就有些迷糊要睡着,我坐在林冬尘旁边,就有些疑惑地问他道:“那个,这么说来,你的确是挺喜欢那个周雨的,但是,她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吗?这样的女人,值得吗?”
听到我的话,林冬尘深吸了一口气,对我道:“有些情况你可能不了解,小雨她也是被逼无奈,并不是她愿意的,其实她的身世很可怜,而我,多少也有责任……”
“什么意思?”我看着她问道。
“她流过两个孩子,有一个是我的,”林冬尘说到这里,神情有些尴尬,好半天才继续道:“是我踹掉的。”
“啥?”听到这话,我直接就有点愣住了,没想到他们之间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当下我不觉是皱起了眉头,心里觉得这种事情,似乎不适合再继续细问,但是有忍不住好奇心,不禁是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哎--”林冬尘长叹了一口气道:“都是我误会她了。当时我看到她和那个郭强,呸,不说他了,总之就是我以为那孩子不是我的,所以我打了她,很凶。结果孩子就掉了。谁知道会落下这个病根,说起来也奇怪。小雨和我说过的,她说她之前也流过一个孩子,那倒是的确是郭强的孩子,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孩子掉了之后,她身上就长了一个疮,然后每天夜里还做梦那疮和她说话。后来甚至那疮真的会说话。你说这事儿怪不怪?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那是怨婴,”就在林冬尘正疑惑的时候,后排正迷糊着的邵奶奶突然说道:“类似这样的情况,都是修行了十几辈子才得到了做人的机会,结果没出生就被弄掉了,自然有怨气,就凝结成了鬼头疮,粘在身上。那第二个孩子,估计也是一样,这女娃看样子是注定要有两个孩子,不生出来,连鬼都不答应,说起来,这可是好命呢。”
听到邵奶奶的话,林冬尘不由满心愕然道:“那,那这个疮治好之后,小雨以后是不是还是会生两个孩子?”
“这个就不知道了,得看命啊,”邵奶奶说话间,有些落寞地自言自语道:“有没有儿女,都是命啊,似我这样的,一辈子忙忙碌碌的,到头来就是一个儿女都没有,这就是我的命,再怎么强求也没用。而有些人呢,别看他们不正干,也不上道,但是就是能生,一生一大堆,这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别人改变不了。”
车子一路往前开去,路兩边的人烟一点点稀少下来,放眼望去。阔野千里,望不到边。
初冬的时节里,遍地萧瑟,地里都是白茬子,刚种下去的麦子,还没有长出苗来,只在零星的一些地方,有那么一点点嫩黃的绿色。
时间接近傍晚。凉风吹来,嗖嗖地响,那西沉的残阳。让人瞬间就陷入无尽的伤感之中,直觉得人生落寞而空寂,活着似乎是一种无聊的罪過。
又往前走了一段时间,太阳已經落山。气氛更显悲凉,农田变得数落,树木多了起来,远近少有人家出现。只偶尔在野地里望到一两点灯火。
这个时候,爷爺看看天色,就提议先就近找个地方打尖,吃点东西,等月亮上来之后再继续往前走。
爷爷的话,自然是得到了我们的同意,毕竟我們都出来半天了,一直汤水未进,这时候是着实有些饿了。
但是这附近又似乎没有什么人家,这下可怎么办是好呢?难不成要在野地里打尖不成?
不过,我们的运气也算是不错,正说着呢,前头就看到一片黑树林,隐约见到里面似乎有仿佛。好像是有人家,到了近处一看,发现果然是一处院落,只是那院落似乎已经荒废很久了,大门松垮垮地耷拉着,院子里的老槐树长得很高,虽然掉光了叶子,但是依旧黑乎乎的一大片,再者就是院子里遍地都是半人高的蒿草,使得那地方看起来很有些阴森。
但是,毕竟是个院子,而且那屋子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塌漏,实在不行,就在那院子里清理出一块地方来,也是可以休息的,总之比外面的野地里要好一些。
当下车子停下来,我和林冬尘先打着手电筒,拿着镰刀进了院子,大概看了一下,感觉除了蒿草比较多之外,其他的都还行,就是那侧屋,还有堂屋的门都是黑洞洞的,有点瘆人。
不过我们也不准备进屋,就在靠近大门的地方,砍倒一片蒿草,清理出一块地方来,然后让爷爷和邵奶奶都进来,就着蒿草垫子上坐下来,然后生了一堆火,准备烧点热水,让两位老人家好生吃点东西。
这个当口,我就用手电筒照了照那屋子,发现屋子上半截是泥墙,下半截都是石头垒砌起来的,由于年月日久没人住了,那些石头之间的扎缝土都掉了,使得石头缝隙很大,看起来总有些藏污纳垢的意思,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钻在里面。
正看着呢,爷爷点起旱烟袋,抽了一气儿,起身也看了看四周,随即便是有些感叹地对邵奶奶道:“邵红妹子,您看这地儿怎么样?我怎么觉得有些古怪?”
听到爷爷的话,邵奶奶也就站起来看了看,随即微笑道:“还行啊,没多少阴气,估计是家里的老人去了,儿孙们又不愿意住,就一直空着了。这种房子,俗话说叫后福堂,那些娃子不懂得享老人的后福,把这里荒废了,也是可惜。”
“那倒是了,不过这房子给我的感觉,总有一股戾气,你有没有察觉出来?”爷爷看着邵奶奶问道。
两个老人都是个中高手,这会子他们聊起来了,我和林冬尘就只有听着的份儿了。
“戾气?”听到爷爷的话,邵奶奶仔细看了看四周,随即却是皱眉对我道:“一手,你把那手电筒照照那石缝里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