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听说老房子拆迁,今天就死了,想来这商玉良十有八九,是让吓死的。俗话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个商玉良就是一个最好的反面教材,因为自己年轻时犯下的过错,到头来硬是把自己给活活儿吓死了。
闫敏霞一直没有说话,可能她此时也不知应该如何面对这个自己爱过又恨过的男人。
过了一会儿,闫敏霞突然小声说道:“鬼差大人,算了,他既然已经死了,这件事,也就到此作罢吧。我不想再追究了,请您赶紧带我离开吧!”
闫敏霞明显是不想再面对这个男人,她此时的复杂心想,我想我多少还能理解一些。
“咱们为什么要走?现在理亏的人又不是你,这小子把你害得这么惨,怎么能一句话就放过他呢?”鸟嘴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商玉良上前一步,冲我点了点头:“这位,是鬼差大人是吗?我叫商玉良,想必我年轻时做下的错事,敏霞都已经告诉您了吧?我知道我罪有应得,您老人家要打要罚,我绝无怨言!”
原本我想着,这个商玉良一定会死鸭子嘴硬,死不认账呢,没想到,却是如此的配合,弄得我反而不好再说什么了。
“商玉良,因为你一时的贪念,害死了闫敏霞父女,他们二人,原本对你有着救命之恩,你不知报恩,反而害了他二人性命。表面看来,你确实在事后得想了他们家的房产,也重新组织了家庭,可你的这种贪念,最终也传到了你儿子的身上,他们三个有如今的下场,其实和你一样,都是因为一个‘贪’字。别人做了错了事,最多只是害了自己,可是你呢?因为了个‘贪’字,先是害死了闫敏霞父女,之后又害死了李寡妇和你的三个儿子,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个‘贪’字,最终到底让你得到了什么?”
商玉良听完我的话,先是愣了一会儿,跟着突然坐倒在了地上,眼神呆滞着说道:“说的对啊,李玉和三个孩子,都是因为……唉,他们都是被我害死的,他们都是被我害死的。闫敏霞你动手吧,我为了这一天,已经等了足足的五十五年,你为什么到了这会儿,还要那么善良呢?像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这样,你这样,我这心里……”
闫敏霞依然没有说话,看着商玉良这么歇斯底里的样子,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鸟嘴站在一边,不时的推推闫敏霞:“去啊,就算只是打他几下,出出心里的这口恶气也好嘛!”
商玉良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来到闫敏霞的身后,突然跪了下来:“敏霞,我自知我这辈子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自打李玉死了之后,我就已经看明白了,老天爷先是带走了李玉,又带走了我三个儿子,偏偏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人世间,我知道,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也从不敢抱怨。我现在住的房子,原本就是属于你的,当年我心术不正,以为害死了你们父女,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占有这一切了。到最后,我才清楚的看清了我自己,也看清了你们父女。想当年,你们好心把我收留在家里,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可我却偏偏……前几年,咱家的房子拆了,回迁的时候,分着了四套房子,我就这么一个孤老头子,也住不了那么多的。我就把其中的两套,按着一万块钱一平米,给卖掉了,所得的两百多万,我全都以你和你父亲的名义,捐给了国家,这当中,我一分钱也没有动过!另外,我还特意留了一套房子,全都装修好了,一直放在那里,我一次也没在那时住过。那房子,是我特意留给你的……我知道,不管我做的再多,都无法弥补我给你们父女俩带来的伤害。我也知道,这所有的一切,原本都应该是你们的。我私自占有这些,已经几十年了,我……我……”说着,商玉良重重的给闫敏霞磕了几个头:“敏霞,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父亲,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又是没等闫敏霞说话,旁边的鸟嘴就又插上嘴了:“闫敏霞,你可别听这小子在这儿瞎说啊!他说什么你都信啊?他占着你们家房子几十年,现在他人已经死了,享受完了,这会儿他说什么不行啊?你可别忘了,你爹和你自己,都是死在他的手上。还有,你这五十五年,都是怎么过来的?这会儿可不是你心软的时候啊!”
我一看,这鸟嘴在这儿,只能坏事儿,我赶紧上前把他拉了过来:“鸟嘴,你说,你能带着我飞到这房顶上去吗?”
“秋哥,你没事儿上房顶上干什么?”
我这本来就是想找个话题把他拉开,没想到这个鸟嘴还当了真了!
“我……我……我还没上过这么高的楼顶,想上去体验一下,是种什么感觉!”
鸟嘴一拍胸口:“这还不容易嘛,交到我身上了,我这就带你上去瞅瞅!”
我趁机拉着他就往窗口走去,他一扑棱翅膀,眼看要飞,却突然又停了下来,只见他一回头:“闫敏霞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都记着了吗?我先陪秋哥去楼顶溜一圈儿去,你千万可别饶了这小子啊。等我回来,我这儿收拾小鬼的招数可多着呢!什么下油锅,上刀山的,那都没意思,我这儿……”
我看他越说越起劲了,赶紧伸手拦住了他:“鸟嘴,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这就走,这就走!”就在他再次挥动翅膀的同时,这鸟嘴还不忘了回头交待闫敏霞:“记着啊,等我回来再收拾这小子!”
一转眼的功夫,我又经历了一次直入云霄的感觉之后,便来到了三十五层的楼顶。
还别说,我这还真是头一回站到这么高的地方看夜景,这眼前的景色,还真的是太美了!天天生活在这个城市里,我好像还从来没有静下来欣赏过它!记得我小的时候,这一带全都是农田,这才几十年的时间,放眼望去,前后左右全都是看不到边的高楼大厦。此情此景真的让我不由得心生感慨啊!
“秋哥,你先在这儿看着夜景,我得下去看着那个闫敏霞,你没看出来嘛,她这会儿已经心软了,那个叫商玉良的小子嘴太得劲儿,这闫敏霞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样的恶人,就应该好好的整治整治!我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好好整治过小鬼了,这一弄,我还真的手痒痒了。你在这儿等我会儿,我几分钟就上来,行吧?”
这鸟嘴未免也太好事儿了吧?
“鸟嘴,你没听说过清官难断家务事吗?”
“听过啊,可他们这不是家务事啊,那个商玉良后来都和李寡妇结婚了,他们才是两口子,和闫敏霞早就不是一家了!”
这道理还真跟他讲不通了!
我赶紧摸了摸身上:“咦,我的烟怎么没带出来啊?”
鸟嘴急着下楼看热闹,根本就没搭我的话。
“鸟嘴,能不能麻烦你……”
“下楼买烟是吗?没问题,我这就去!”说着,他就冲到了天台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