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意间发现,琳琳这会儿正在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我,我赶紧咳嗽了一声,从桌上拿了一根烟点上,吸了几口:“许波,你也不要再这么客气了,我身为鬼差,这些本是我的份内之事。好了,还是说说你们吧,你们两个也有几年没有见面了,在我送你们去地府之前,我给你们两个一些时间,你们赶紧去里屋好好的聊会儿去吧!”
许波和金若兰趴在地上不敢起来,黄蜂赶紧上前,把他们两个扶了起来:“行了,都几年没见了,还不赶紧去屋里团圆团圆去!”说着,就把他们两个推进了屋里。
鱼腮这会儿就像是失了魂似的,跟着金若兰就来到了这屋的门口,黄蜂一转身,刚好看到他过来,一伸手拦住了他:“咦,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鱼腮指了指屋里:“我买的吃的还在屋里,我总得进去把东西拿出来吧!”
黄蜂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大肚子:“你啊,就歇会儿你的这张大嘴吧!”
听到了这句话,这屋里的人全都笑了起来,看着一对有情人,终于又在一起了,大家的心情一下子全都变好了。我这心里也真的是为他们感到高兴。这厕所闹鬼的事儿,到了这儿,也总算是有了个圆满的结局。
安排完许波和金若兰的事儿,这天也已经快要亮了,我赶紧打发王大,让他带着他那两个小伙计回去,我也准备回家好好的睡上一觉。
王大转身和琳琳,吴绵都打了个招呼,又冲四大鬼帅点了点头,然后过去拍了拍小牛和丁远,示意让他们跟着离开,可这时丁远却显得有些犹豫。看得出来,他好像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却几次都欲言又止。
黄蜂也察觉了丁远的异样,赶紧上前叫住了王大,然后走到丁远的身边,轻声问道:“你是叫丁远,是吗?”
丁远赶紧弓下了身子,连连点头:“回鬼帅的话,小的是叫丁远!”
“我看你这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求秋哥啊?”
丁远看了看王大,又看了看黄蜂。王大直接冲他说道:“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秋哥人很好的,你不用害怕。”
黄蜂也点了点头:“没事儿,有什么话就大胆的说,有秋哥在这儿,他会为你做主的。”
原本我的眼皮儿都快要抬不起来了,听到了这话,也只好强打精神问丁远:“你是不是碰上了什么麻烦事儿呀?有什么就跟我说说看吧!”
丁远赶紧过来,又给我递了根烟,接着他的指尖又燃起了绿色的火苗。
我接过他递来的烟,点燃吸了两口,刚好给我提提神。
“鬼差大人,小的……确实有点儿事儿,想求您帮忙!”
还真让黄蜂猜中了。
刚一说完,丁远赶紧招呼我们:“鬼差大人,二位夫人,还有几位鬼帅,请各位先坐,听小的细细回禀!”
我摆了摆手,让四大鬼帅都又坐了下来,我和琳琳,吴绵也重新坐到了沙发上。
我们全都坐好之后,丁远便说起了他的故事。
他的故事,要从一九二六年的六月底时说起。当时,张作霖和吴佩孚在北京会晤,联合起来组建北京政府。直奉两系的军队联合攻下北京南口后,吴佩孚向南进攻广东,张作霖则向北进攻北方的国民军。双方企图战后南北齐下共分天下!
七月一日,广东国民政府发起北伐。北伐军势如破竹,连连得胜。并于同年的十月十日攻下武昌城。吴佩孚兵败后,只能仓皇逃往了河南信阳。丁远作为大帅的近身随从,自然也跟着他一起奔赴信阳。可就在逃亡的路上,他们一行为遇到了一场阻击,丁远为了保护吴佩孚,受了重伤。
为了不拖累吴佩孚,丁远主动提出,要留下养伤。之后便躲在了郑州西南的一个小村庄里,自此,也就和吴佩孚失散了。
鉴于当时的时事,丁远来到这个小村子里,并没敢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自己是打此经过,正好碰上了逃亡的吴佩孚残部,无缘无故的,就被吴佩孚的手下给打伤了。
当地的百姓连年饱受争战之苦,对这些军阀,早已恨之入骨,所以对丁远的话,并没有产生怀疑,便好心把他留在了村里。
因为当时丁远受伤比较严重,所以在这村里一住,就是小半年,这期间,他一直住在一家姓牛的农民家里。
牛家就只有三口人,老两口,带着一个刚满十七岁的闺女。因为老两口白天还要下地干活儿,所以平时照顾丁远的活儿,大多都是由他家这个叫牛来娣的闺女来干的。
真实丁远原本想好了,等自己身上的伤一好,就要继续去找寻吴佩孚的。可是,等他真正稳定了下来,才突然感觉到,自己之前多年追随大帅东征西讨的生活,真的过的太累了。以前他每天都在枪口上讨生活,过了今天,谁也不知道自己明天会是什么样子,说不定今天晚上还在大鱼大肉,明天一早就见了阎王了。可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这里的农民日子过的虽然清苦,可是大家每天都过的很充实,白天下地干活儿,晚上回来后,邻里邻居的都会端着饭碗,坐到村口,边吃边聊,别提有多热闹了。
村里谁家有事儿了,其他人二话不说,就会伸出援手,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这人与人之间,完全没有社会上那些勾心斗角,更没有什么尔虞我诈。小半年下来,丁远真的慢慢儿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他打小就追随吴佩孚,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过上这样的生活。
日子久了,丁远还是渐渐的开始动摇了,他无数次的跟自己说,不如以后,就留在这里,再也不去为谁卖命了。他真的再也不想回到过去那种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当中去了。
等他身上的伤好了一些之后,便主动帮着牛来娣家里干些农活,因为他打小习武,即便是身体没有完全复原,干起一些体力活儿,还是要比普通的年轻人强了不少。对于很多的农活,他觉得既陌生,又新奇,不过好在,村里的人都很热心,手把手的,教会了他很多的技术。
当然,也有人偶尔问起他之前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对这些农活这么陌生。丁远就把自己事先编好的一套词儿说了出来,说他打小就在一个富人家当家丁,平时主要是看家护院,所以从没干过这些农活。
村里的人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外来的人,丁远慢慢的也开始和村里其他的年轻人一样,主动担起了村里的重活儿,只要一有时间,就跟着他们帮着村里的一些老人操持起地里的活儿。慢慢的,丁远就成了这群年轻人的头儿,大家伙有什么事儿,都愿意找他帮忙。他当然对这些人也是有求必应,特别是他还识字,村里有个大事小情的,也都会找他来办。
每天干完活儿回到家里,牛来娣总是为父母和丁远做好了饭菜,虽然这些吃的,和丁远之前的生活根本没法比,可是看着这些朴实的笑容,丁远真的越来越不舍得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