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见我没有反驳,就是默认了,阿西和阿南还有阿北他们三个,异口同声地对叶子拱了下手:“见过大嫂!”
“叫啥呢?真以为你们是黑社会啊!昨天叫啥以后还叫啥。”我忙摆摆手,随即催道,“时候差不多了,赶紧去华村长家里吧!”
本来不想让小十去的,一来他刚才正在沉睡是被我叫醒的;二来他与华村长没见过面也谈不上‘交’情;三来也不像强哥和叶子,本来是专‘门’有任务要接近华村长的,不过没想到他会突然溘逝;但小十坚持要去,觉得大家都去就他一个人不去太不不合乎情理了。
我们无奈只好带着他一起,匆匆地朝华村长家里赶去,因为已经听见鸣炮声响起了,意味着马上要进行出殡仪式,送去陵地埋葬,这里不像城市,墓区基本上就是各个家族坟茔的集合地,少则三五分,多则一二亩。
快道华村长家里是,看到那条巷子里挤满了人,似乎整个村长都出动了,熙熙攘攘地争相往院落里瞅,脸上写满了不舍和痛心,确实,华村长为村子贡献的太多太多,没有他,这个处于特殊位置上的村落,在五十多年前就应该消失了。
我和强哥在前面挤开围观的百姓,挪进了华村长家里,院子里的人倒是不多,基本上全是他们本家族的亲戚,此刻都并排垂首而立,分散在灵棚的两侧。
在盛放华村长尸体的窗前,已经摆好了一具原木打造的棺材,棺材很简陋质朴,没有刷任何油漆。我知道这不是二胜吝啬,而是华村长的意思,几个月前在与他闲聊时,他曾经指着羊圈对我道:棺材已经准备好了,放在里面拴着羊,随时等着睡进去解脱!
我有些泪眼朦胧,没想到会这么快!
哀乐已经奏了起来,一个大总管模样的老头用嘶哑的喉咙喊了起来:“老人入棺!闲人回避!”话音刚落,院子里和‘门’外面的村民们,将头扭了过去,背对着棺材,只有二胜和少数几个披麻戴孝的人,仍然面对着华村长的遗体。
大总管扬了扬手,哀乐停了下来,整个院落和灵棚里顿时雅雀无声,连呼吸几乎都听不到。
“你们七个,为什么不转过去,难道想要逝者走的不安心吗?”大总管突然指着我们几个质问起来。
他这么一说,刚才那些背过身的人又转了过来,盯视着我们几个,脸上的表情很复杂,眼神中折‘射’出异样的光芒,有一种我是读出来了,那就是厌恶!
阿西轻轻拽了我的衣角一下:“大哥,按照这里习俗,我们不是死者亲人,理应回避的,否则容易惊了死者的尸体,让离体后准备投胎的鬼魂又返回来。”
既然是习俗,当然要遵守,我点点头转过了身去,强哥他们几个也跟着背过了身。那些盯着我们的村民们,见状也赶紧转过了头。随后,哀乐又重新奏了起来,其中夹杂着后面灵棚中传来的嚎啕大哭声。
对于农村的丧礼,绝大多数地方是要停尸三天才出殡下葬的,这三天里,基本上就是哭的三天,不能说每时每刻,但每个小时都要有几次是正常的,这种习俗我不知道究竟是何用意,难道仅仅是为了显示出孝道?如果真是孝顺,活着的时候多照顾陪伴老人就行了,死后掉些眼泪也在所难免,但哭喊三天哪有那么多眼泪,最后只能是干嚎,嗓子也哑的一塌糊涂。
“合——棺——”
正沉浸在自己的感悟中,后面突然想起大总管声嘶力歇的喊叫,真担心他会喊出血丝来。
他的声音过后,先前那些转过身的村民们,重新转了过来,翘首盯视着我们身后位置。我们也跟随着转了过来,朝灵棚那里瞅去,发现‘床’上的尸体已经不见,估计是被华村长的后人抬进了棺材里,而棺材板也已经盖了上,两个帮忙的工匠挥舞着铁锤,将一枚枚的铁钉砸了进去,伴随着叨叨的声响,将棺材封了上。
“起——棺——”那位大总管老大爷又是一声长喊。之后,有八名壮实的村民涌进了灵棚,每两人一根粗棍,将棺材缓缓地扛了起来。
二胜这时候端起了一口铁盘,领着头缓缓朝‘门’外走去,在他两侧是哀乐演奏的民间艺人,吹着唢呐、笙箫,拍着铜锣小鼓,身后是几个披麻戴孝的后生,然后是‘女’眷,再然后就是装殓着华村长的原木棺材。铁盘上面摆放着一摞摞的纸钱,应该是在坟头上焚烧用的。
巷子里的人都自觉地闪了开,腾出一条出殡的道路,让他们缓缓而行,随后跟在抬棺人的后面一路尾随,估计是要一直送到坟坑。我们几个也只好跟在村民们后面,慢慢朝前走去。出殡的队伍很快就出了村庄,沿着一条田间土路朝地里赶去,本来以为要一直到陵地才停下,但大总管在猝不及防下又是一声长嚎:“长——子——摔——丧!”前面的二胜停了下来,后面的棺材也被缓缓地放下,所有人都止住了脚步,仔细瞅着队伍前端。我们视野被遮挡,只好站到两侧的地里,伸长脖子瞅去,想要知道‘摔丧’是个什么仪式。
在出殡队伍的最前端,有村民抬了一张桌子放在路中央,并在上面摆放了香烛糖人之类的祭祀品。,
“跪拜——”
大总管见准备了好了,一声令下,及时地呼喊起来。
最前面的二胜应声跪了下去,缓慢地叩起头来,后面那些披麻戴孝的华村长亲人,也跟着做起相同的动作,磕了四个之后,慢慢站起了身,手呈作揖状举过头顶,行了个礼后又跪下去磕了四个响头。
待到再站起来的时候,大总管不知从哪里‘弄’过来一口瓦盆,大小与脸盆差不多大,通体灰红‘色’,看上去质地很差,将它‘交’到了二胜手中,口中念道:“摔破‘阴’阳盆,告别逝**!”看来这瓦盆就叫‘阴’阳盆,摔它就是摔丧了。
二胜接过瓦盆后,双手紧紧攥住举过头顶,嘴‘唇’翕动了半天,似乎在默念着什么,顷刻之后,将它朝土路上‘裸’‘露’出的一块石头狠狠砸去。
“啪——”
一声清脆的响亮后,看似薄薄的劣质瓦盆竟然没有摔坏,甚至于连缝隙都没裂开一道。于此同时,一阵‘阴’冷的风突然袭来,将放在铁盘里的纸钱吹得漫天飞舞,犹如黄‘色’雪‘花’纷纷扬扬。围观的人群脸上‘露’出些许惊慌,纷纷退后两步小声嘀咕起来,说着什么不吉利,有问题之类的话语。
小十也对我们几个低声提醒:“刚才的平地风起得有些蹊跷,说不定今天的葬礼会出问题,你们心里有个数,不要靠棺材太近。”
叶子面‘露’惊诧,对我小声询问道:“不会是有鬼吧?就像我们在徐州那家酒店的经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