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恐惧产生,其实有五成来自于恐怖的画面,三成来自于声音的刺激,还有两成是自己内心的阴影,所以师公让那些镇民尽量不去看、不去听,这样的话会大大削减他们因惊恐而产生的冲动。
但此时,这种意图已经晚了,瞅到孤魂野鬼吓人面目的人们,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而这种喊叫在镇民中产生了多米诺骨牌般的连锁效应,越来越多的人睁开了眼睛,继而受到惊吓大声尖叫,吸引着更多的人忘记师公的嘱咐。
到最后,所有镇民都开始在院子里乱窜起来,惊恐声、呼叫声、脚步声,夹杂着哭泣声,总之什么动静都有,一切都糟乱透了!
师公望着被厉鬼们追赶的人群,一咬牙,心说再不拿出点看家本领他们可就真完了,于是大大嘴巴喝了口深夜的凉气,脚下一点,弹跳起两米多高的人群上方,双手交叉回去,使出一招雄鹰展翅,同时抛出了四支黄色小旗。
小旗呼呼地朝院子的四周飞去,‘啪啪啪啪’,深深地刺进角落的泥土墙里。
落到地上后,师公掐住中指,急速地念起了口诀:‘太上赦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刀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穷,由汝自召,赦就等众,急急超生,赦就等众,急急超生……’
随着师公嘴中口诀地不断念出,族长院子里的黑气在飞速的弥散消失,而那些冤魂厉鬼也变得无影无踪,消失殆尽。
不消片刻功夫,繁星下的整个院子又恢复了晴朗和无声,刚才惊慌失措的镇民们全都停了下来,环顾着四周,确信追赶自己的青面獠牙鬼魂们消失后,都欢呼雀跃起来,跑到师公面前作揖道谢。
师公见镇民们已然安全,停止了口诀,抹了把脸上的汗,关切道:‘大家都没事吧?’
‘没事没事!都在呢……’镇民们左右瞅了瞅之后,积极回应道。
‘噗——’正当他们欣喜庆幸的时候,周老头突然一口浓血喷了出来,身体晃荡了两下,扶住旁边的一根柱子恶狠狠道:‘我活不了,你们也休想生!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说完盘膝而坐,双掌叠加,口中念起咒语。这次,不单单是镇上的民众,连师公也一头雾水,不知道周老头究竟念得什么决,要施何种阴术!
众人正在疑惑,周老头的头颅突然从脖颈上挣脱了出来,下面连带着血淋淋的肠胃飞向空中。
这场景令镇上民众大惊失色,尖叫着先后跳去,估计从来没有见过人的头颅会飞起来。师公虽然惊愕,但毕竟是见过世面的道人,登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是南洋土著一带极其神秘诡异的一种邪术——飞头降!
南洋一片懂得邪术的人不少,会下降头的也很多,但是对于飞头降却没有多少人掌握,实际上找遍整个泰国或者大小马,真正能运用飞头降的邪术师寥寥无几,手指头就能数的过来。
飞头降可以说是南洋降头中的最后也是最难的一种了,传闻修炼的人必须要经过七个阶段,每个阶段都要经过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会功德圆满,但是别小看了这七个四十九天,其实每一天都会过得度日如年,忍受痛苦的煎熬,不仅是身体内脏的撕裂疼痛,更多的是精神上的一种挣扎和矛盾,正因为如此,九成的降头师都死在了修炼中。
关于飞头降,师公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以前只是在师祖的口中听到过一些之言片语的描述,所以也是有些暗自发毛,不知道这降头的真正能力和厉害,更想不到究竟应该用那种术法才能对付得了它。
苦苦思忖的空当,周老头的脑袋已经飞到了十几米的高空,不停游离着,下面搭拉着沾满血渍的肠道,随风摇曳,狰狞的面孔上面露出轻蔑得意的神情,似乎觉得师公和镇民们已经成了他的待宰羔羊。
有些妇女已经从惊恐转变为了恶心,捶着胸口不停呕吐,估计实在难以接受这么血腥的画面。
‘哈哈哈,哈哈哈……,蝼蚁们,今天你们能够见到飞头降,也算死得物有所值!’空中的周老头突然大笑着开了口,露出一嘴的黑色獠牙。
镇民们全都躲在了师公背后,指着空中的周老头脑袋急切问起来:
‘道长啊,这可怎么办?脑袋都能飞出来,这不是妖怪吗?你能对付得了吗?’
‘要我们赶紧跑吧?能逃一个算一个!’
‘道长!道长!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没有法子吧?’
…………
师公扬了扬手,让人群安静下来后,实话实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飞头降,能不能斗得过他还是个未知。’
‘啊?!这……’
镇上民众发出阵阵惊讶的语气,顿时觉得失望极了。
不过师公随即坚定道:‘即便是飞头降也没有什么好怕的!邪不压正!我相信我会制服他!’
师公的决心多多少少鼓励了周围的镇民,他们全都从颓唐转变为乐观,纷纷为师公打气助威,让他放手一搏,除掉周拉头这种‘妖魔’。
‘额——’
一声沉闷的痛叫突然传进师公的耳朵,他忙循声扭头瞅去,发现一个妇女的脖子已经被周老头咬断,尸首分了家,断颈处正喷涌着殷红的鲜血,人踉跄了几下后,倒在地上痉挛不已,很快就挂掉了!
众人惊恐地张大嘴巴,望着死去的妇女,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死状,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默默静立着,没有任何言语,连呼吸也不敢大口。
师公猛吸口气,指着已经跳到空中的周老头脑袋:‘你这妖术师,为什么要残害无辜的人,有本事朝来咬我!’
漂浮的周老头脑袋伸出黑色长舌,舔了舔嘴角的血渍,嘿嘿一笑:‘这女人的血真是好吃,可惜啊,不是处子!’说着还不等师公反应过来,就已经飞速地跳到一个十几岁的年轻女孩脸庞,张开嘴用紧密的尖牙齿咬去。
女孩早已经被飞过来的头颅吓傻了,忘记了逃跑还有反抗,呆立着一动不敢动,只有嘴里不停发出颤抖的呼救声:‘妈……妈妈,救……救我……’
但是她的母亲此时也彻底被吓住了,踟蹰着不敢上前,眼中流出无奈的泪水。
师公明白,作为朴实的镇上民众,或许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景,见过如此骇人的飞头降术,心智早就已经凌乱,对于女孩的妈妈,没有去搭救自己的女儿并不应该指责她。
就在周老头的利牙已经触碰到小女孩白皙的脖颈,就要闭合用力切断它时,师公从嘴里吐出一并三寸余长的红色水晶小剑,身体旋转胳膊用力,朝周老头的脑后勺甩去。
‘啪!’
水晶小剑刺进了脑袋里,但是却不是周老头的,而是小女孩盘着发髻的命门。周老头危急时刻,竟然想到了用小女孩做挡箭牌的歹毒方法。
‘啊!怎么会……’
人群中响起惊愕的唏嘘惋惜声,都不停地扼腕摇头叹息。
不过周老头并没有因此住手逃脱,而是连殒命女孩也不放过,张开嘴准备继续尚飨大餐。这种残忍和歹毒彻底激怒了师公,紧咬的嘴唇也流出血来,顺着下巴滴落到地上,在女孩的脖颈就要被咬断时,口里迅速地念起了心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