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无奈之下,你母亲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她要卖掉自己的肾脏来救你小舅。我当然不能答应,你母亲身体本来就不是很硬朗,而且有低血糖的毛病,要是再少掉一个肾,以后肯定会吃不消,所以我想将自己的肾卖掉,你母亲死活不同意,说我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身体不行了整个家就完了。
就在我和你母亲在上海争吵的时候,你爷爷打电话说你昏倒了,被120拉到县医院去了。我和你母亲急匆匆的赶回到老家的医院,看了医生的诊断报告后差点昏死过去。诊断书上说你是先天性心脏畸形,随着生长动脉供血功能逐渐丧失,现在已经回天乏术,没有几天的时间了。我和你母亲悲恸极了,没想到你会有这种病,想想家里真是祸不单行。
我和你母亲商议了下,觉得最后的几天应该让你在家里乐安心的离开,于是出院回了家,在家里望着一无所知脸上写满开心的你,我和你母亲只能强颜挤出笑容陪着你,背后却以泪洗面。
回到家里两天后,我接到一个电话,是医院里打来的,说是一个小女孩出车祸了眼睛被刺伤,视网膜受了损害,如果不能马上换的的话就会一生失明,医院里联系了其他地方都没有捐献的儿童视网膜,孩子的父亲是外地的富商,说只要有人愿意捐献视网膜给她女儿,他愿意给五十万作为感谢费。
医院的医生了解一点我们家里的状况,知道我们很需要钱,孩子的生命也要走到尽头,所以才给我们联系,想询问我们是否愿意。
得到这个消息后我和你母亲先是断然的拒绝,但是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望着床上睡得正酣的你开始动摇了,五十万啊!如果将你的视网膜捐给那个小女孩,就可以马上得到这么多钱,这些钱可以救你小舅的命,并且你的生命用不了几天也会走到尽头,到时候就算捐献出去可能也没有人给这么多钱了。
我和你母亲琢磨了一夜,最终决定牺牲你的眼睛,所以第二天我给医院打了电话,那个男人很就来到我们家,他对我说,由于按照法律规定你是未成年,而我们虽然是你的监护人却没有权利强迫或诱导你捐献活体视网膜,所以移植并不能在医院里进行,不过他已经找好了一个隐秘的地方。所以我和你母亲骗你说带你去看你小舅,坐着那个富豪的车来到一间废弃厂房,也就是这里的前身,让你母亲在里面哄着你。在外面接过那个人的钱的时候我有点后悔了,想要返回,可是禁不住他的三言两语最后拿了钱,进去后发现你的神色不对,现在才知道你当时听到了我和他的对话。趁你不注意,同去的医生在你肩膀上注射了麻『醉』剂,将你抱进地下室。那个外地富豪说手术时间太长,让我和你母亲先回去。回家后,我和你母亲忐忑不安,到了下午打电话去询问你怎么样了,可是万没想到他们说你出了意外,移植眼睛的时候死了。那位富豪说为了表达他的心意决定将这里的厂房买下来送给我们,让我们对你有个念想,后来我才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圈套,我和你母亲慢慢地走上了人体器官贩卖的这条道路。餐馆里的两个员工,其实根本不是我招来的,而是他派来监视我的杀手。”餐馆老板说完后喘着粗气看了看躺在我们身后的血脸人。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没有骗你,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看看你小舅的日记,就在我身上。”餐馆老板说完用祈求的目光望着黑衣小女孩。
“你去将日记拿出来念给我听。”黑衣小女孩指着我道。
“我?”我指了下自己不知道她干嘛使唤我。
“就是你,点!拿出来将里面的内容读给我听听。”黑衣女孩催道。
我走到餐馆老板身边,蹲下身子,将手伸进他的怀里一摸,真的有一本软皮日记本,我将日记本掏出来掀开一瞧,上面的字体很工整俊秀,看得出来写日记的人是个心思缜密的才子。“犹豫什么呢?点读!”黑衣女孩冷不丁飘到我身边冷冷道。
她那张脸我实在不愿多看,赶紧低头将日记中的内容读起来:“五月八号,冰辰出生了,我很高兴能有一个侄女,以后我也是做舅舅的人了,我要好好疼爱这个小丫头,好回报姐姐这些年对我的付出……”
“往后翻!”黑衣女孩明显不愿意让自己被感动。
“三月六号,今天是冰辰四岁的生日,我们给她买了一个蛋糕,这对农村的小女孩来说算是奢侈品了,晚上吃完蛋糕冰辰悄悄把自己许的愿望告诉我了,说想要一个电视上的波比娃娃,这玩具不便宜,我想利用暑假打个短工赚钱给她买一个……”
“再翻!读后面的!”黑衣女孩的声音稍微哽咽起来。
我翻过一大叠,读道:“八月八号,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医生说我经过半年的治疗,癌细胞已经查不到了,换句话也就是痊愈了,以后只要每个月去医院复查一次就可以了,我很高兴,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回去了,六个多月没有见到冰辰了,不知道这丫头想不想我,看见我秃头的样子会不会将我当成少林寺的和尚呢……”
“我不想听这些,再翻!”黑衣女孩已经开始啜泣。
我翻到最后一页:“九月九号,天始终阴着,我第五十次追问姐姐冰辰到底去哪里了,姐姐这次说了实话,将用冰辰眼睛换钱的事告诉了我,我听后感觉自己像掉进冰窖里一样,浑身冷的战栗,我不能原谅自己,要不是因为我冰辰不会失去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也不会这么离开这个世界,她在那个地方一定很孤独,不行!我要去陪她——”整张纸凹凸不平泛着浅黄,应该是被日记主人流下的眼泪所浸湿过。
我合上日记本,瞧见黑衣小女孩已经双手掩面哭得泣不成声,血不停的从她的手指缝里流出来。
我们都静静呆立着,直到黑衣女孩停止哭泣。
李师傅向前两步:“冰辰,你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了,就不应该再回来了,在另一个世界里也许你会见到你的舅舅。”
“真的吗?”黑衣女孩向李师傅真诚的问道。
“当然,我师父说过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讲究一个缘字,既然你和你舅舅的缘分未尽,肯定还会再见面的!”李师傅笃定道。
我不知道黑衣女孩是不是因为对他的父母太失望了,还是对他舅舅太依赖了,总之觉得他们之间有点像很多文艺作品里的第四种感情,怪怪的。
黑衣女孩听了李师傅的话点点头:“对不起,我不该伤害你们的,你们是好人,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我一定尽力。”
“那好,一会我会问你一些问题,希望你能告诉我们,然后我将你超度,让你早点解脱。”李师傅脸上露出了喜悦,看来这件棘手的事情终于能解决了。
我瞅着地上的血脸人向餐馆老板求证道:“他就是你的两个员工之一吧?”
餐馆老板点点头,声音沙哑道:“是的,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变成精神失常的血脸人?”说完用猜疑的目光望了下黑衣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