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半碗时,感觉有风从门口处吹来。我用余光扫了眼,见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外面,是白色的衣服。
就在我想抬头看明白时,那小缝合上,门关紧了。
萧晓。
虽然只是扫了一眼,我却肯定,那人是萧晓。
我回过头看陆明。
陆明微低着头,舀起一勺粥递过来。
我没吃,脑子不转个儿,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像,说,不对,什么也不说,也不对。
陆明拉过电脑,在上面打下几个字:没事,我心里有数。萧晓拧个弯,没转过来。
我眯眼看陆明,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明笑了,嘴唇一动,说了几句话。没放慢语速,我看不出他说的是什么。
我这正猜着,他嘴一张一合,又说了一串。
我连忙拉住他,道,“不带你这么欺负残疾人的,要么慢点,要么用电脑打,我一句也没听到。”
陆明看我,一字一顿的道,听,不,到,啊?
一连两遍,我看懂了。对着他连连点头,道,“听不到。”
随着头晃,晕沉沉的脑子也哐当。
陆明又一字一句的道,我,故,意,的。
故,故意的。
读懂这三个字后,我一巴掌甩在他胳膊上,“滚!”
陆明挡开我手,大笑。冬阳洒在他脸上,说不出的开朗。一点也看不出,他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人望而怯步。
拉过电脑,他打道,不逗你了,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她,明天再抽时间过来看你。
我点头后,陆明转身坐上轮椅,出去了。
啧,这人,明明就好了,为什么要做轮椅给自己找不自在?他有病吧?
陆明走后没一会儿,龚婶进来。想聊天,我听不到,她又不会用电脑,再说,我也晕的厉害。
躺下后没一会儿,睡过去了。
这次,没梦,耳侧也没有马开心和龚叔左一句右一句的说话声。
傍晚时,发起高烧。一直折腾到快十一点,才算把体温折腾到三十八度六,嗯,吃了退烧药。到了午夜十二点,烧到三十九度二,打了一针退烧针,算是不难受了。
在这里,不得不吐槽一下!大爷的,我明明一直烧着,不过三十八度五就是不给用药!打药,非得过了三十九度才行!
我这是半夜烧上来了,要是一个晚上总在三十八度五下徘徊,物理退烧退不下去,不是直接烧傻了?
大爷!本来我脑子就不灵光,再烧笨点,我还活不活了。
烧退下去后好受很多,就是嘴苦的厉害。陪护睡的和猪一样叫不醒,我虚,下不去床,灌了半肚子凉水。
原本是打算继续睡的,却硬是在喝下两口凉水,打了个冷颤精神了。其实,就是不打冷颤醒了,也睡不实。
我晕了整整两天才醒,醒后又因为发烧迷糊着睡了一个白天……
墙角,无止真人隐隐现身,向我走来。
我舔舔嘴唇,坐直,对无止真人笑了笑。
那天为了把我从被封住的映月湖中托出来,无止真人一连碰了朱砂,金鸡鸡冠血,沉墨这些避鬼之物。再加上引动阵法,又背我走了那么长时间……
它,现在虚弱不堪。
心中有些惭愧。
那天在湖底,我以为它放弃我了,对它各种失望。其实,它为了救我,不惜伤了本就已经很弱的鬼元……
常老四也伤的不轻。
那个倒反阴阳,主要目的是封住走蛟。走蛟,说白了就是活的年头多点的蛇。常老四是蛇魂,正被那个阵克着。可它,却依旧拖着我去求救。又一直坚持到马开心接手我,才和同样伤的不轻的无止真人一起隐退。
这一蛇一鬼……
我何德何能,有幸得到这两条影子,多次救我于危难之中?
无止真人走到我跟前让我躺下,用手把我眼睛合上,然后,把手捂在了我前额上。
手有些凉,冰的额头微微痛,却不算难接受。静躺中,意识在那股凉意中越来越沉,脑中的痛,减轻不少。
没了折磨了我许久的头痛,睡的极快,一个梦都没有。
睡的很好,一觉到天明。还是有些烧,头却不痛了,后脑凉凉的。很轻松。说不出的舒服。
我把手按在额头上,仿佛还能感觉到无止真人大手按在这里冰凉凉的感觉。
忍不住轻笑出来。
眼前浮现出无止真人满心担忧的陪在我身边,给我捂汗,让我睡的安心的场景。
好吧好吧,它是鬼,手是凉的。捂不出汗。
可,我心里还是暖暖的。
吃过早饭,护士来输液。走后没多久,九安来了。
我对他伸伸无力的手,让他把手机给我。
我醒来后没看到手机,一连晕了两天,怕释南这期间联系不到我担心。
九安在一旁的电脑上打字:哈哈。不用担心,我一直在和姐夫联系。
回头瞄了我一眼,又加了句:放心,没告诉姐夫你伤重要死的事,一直说你很好。
伤重要死……
我捂着胸口猛咳两声,对九安勾勾手指,从果盘里摸起一个苹果,“九安你过来,师父它老人家忙,疏于对你的管教。今天,师姐就来教教你为人的道理。让你知道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九安把手机扔到我怀里,扭身就往外跑。
我用尽全身力道一甩,把苹果向九安丢了过去。
手上没劲儿,没打到。砸在地上滚到墙边。
九安走后,我把手机拿到手中翻。释南打了很多电话,接过一通,通话时间有十几分钟。
呃,我微愣,释南和九安这小兔崽子有那么多话聊?
他们可就见过一面,而且见那面时。九安还跟无止真人身边疯眼一样要打释南……
挑挑眉,我不想了,反正我也想不清,何必劳神……
手按在拨出键上,想给释南回一个。想到自己现在听不到,打过去也没法和他交流,做罢了。
轻咳两声,给释南发了条短信:释南,干什么呢?我这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急着回来,把伤养好。
等他把伤养好回来,我的伤,应该也并不多了。就算还听不到,也比现在这样躺在床上动不了地方强。
短信发过去没一会,释南的电话打了过来,震的手心发麻。我苦笑,挂了。不是不想接,是真的不能接啊。
再次编辑短信,问他近况。从他取出子丨弹丨到现在,我还没表示过关心……
用一根手指在不大的屏幕上戳戳戳:伤口怎么样了,深不深?你发没发烧?
一阵凉风吹入,随之,床晃了下。
我抬眼时,马开心在床尾一跃向我扑来。我怕它碰到我输液的手,一躲,闪开。
笑着揉了两下马开心的脖子,又和在门口的陆明打了招呼后,低下头继续编短信。还差一个字,发过去再和陆明聊天。
一看,火蹭的一下就窜了上来。
不知道怎么弄的,打好的字删下去了一大半!
大爷!
我回手掐住马开心的脖子使劲往下按!
吼道,“知道我一根手指戳的多辛苦吗?你丫上来就上来,干吗往我这里扑!”
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不过从喉咙的震动上能感觉到,我吼出的声音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