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几个字，还没看完么？”班长此时伸手拿起了那把步枪。他摆弄起来，擦拭一些不必要的灰尘，还有试着拉动枪栓。他之前不是说没子丨弹丨了吗？

我紧张的想死，应该说更着急才对。在这样几乎是完全封闭的石室内根本无路可走，难道我又中圈套了，这计划是他蓄谋已久吗？

班长开始将枪拆开，用一套从包里找出的小工具有条不紊的清理起来。现在看他放松的样子，局势更令我捉摸不透。他到底在做什么？

“我说小彭同志，你到底看没看出些东西来？”班长埋头忙活自己手里的清理工作，一副心无旁贷的样子。而他越是这样，我的心就越乱，越紧张。

我咽了咽口水，低声道：“班长，你有话直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埋头的班长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他仰起头，脸上的反应反倒是有些惊奇。

班长绷起脸，目中显露出严肃的光：“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先给我解释解释。”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而且班长好像还在和我玩文字游戏，我开口表明立场，替他把他应该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班长他瞪着我，眼神犀利，突然他开始大笑起来。

我窘迫的看着他面部表情的来回变化，自己有点像粘板上的鱼。可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闹了个天大的笑话，这段记忆在如今看来，剩下的只有尴尬。当时我的念头就是那样偏执，偏道我自己都无法相信我的思维竟然能跑出这么远。

原来班长叫我看那句话，的确是看中了带头人这一点。不过带头人并非指他，这是一场我个人过于神经质的误会而已。要说我们的带头人准确的说应该指的是陈教授才对。班长只负责队员们的安危。可陈教授一个老人，为什么要注意他呢？

而且他还问了我日本人队伍的领头人，但这跟黄四又有什么关系？

班长还在一旁笑着，也难得他会笑的这么开心。等他终于开出解释，我才明白这也是为什么班长会提到日本人们的原因。班长的理由很简单，电话是他从日本人手里抢夺的，如果不是日本人的电话我们就不会得到这条信息。这回他还向我透漏的一点细节，抢夺的时间大概就是日本人分头在山洞里寻找我，当时班长为了吸引追兵注意特意找机会放到了一个日本人。我稍稍回忆了下，这么说当时我不小心跌落地洞，头上日本人的队伍吵吵闹闹的大概就是因为班长，而且也的确有追兵们下到洞里面却半途而反的事情发生。原来一切不单单是我运气好而已。

可这么说虽然很有道理，只不过有一点显得这种立场会站不住脚，为什么电报内容采用的是中文编码？日本人就应该使用日本编码才对，况且这里地下，电话信号的显示板上根本没有信号，那通电话又是怎样打过来的？

我的意见与班长相反，但真要说到中国人的队伍当然就是说我们自己，假使电话是我们的人打来的，可我们队伍中的领头人又值得去怀疑什么？想到这儿，我好像有了一点主意，指着笔记上的“注意”二字道：“注意也不一定是指领头人有什么问题吧，也有可能是他身上发生了一些什么，而且前文是叫我们撤退的意思，所以更有可能是我们队伍中的某个领导阶层的人受了很严重的伤，岌岌可危，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班长考虑了一会儿，道：“话是有道理，可你想过没有，日本人队伍中也有会使用中文的，而且真的按照你的说法，电报内容为什么不提及具体的人名，而是采用了一个笼统的领头人这个词？”

我与班长各抒己论，争论并没有任何结果，而且我觉得我们双方的说法都有漏洞。可如果要我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那通诡异的电话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突然，周围传来一声巨响。一时间我们的屁股下地动山摇。震动在持续，幅度达到我不得不趴在地上。等一切都平息之后，洞里的火把还在，我与班长对视了一下，显然我们都未从对方眼里得到答案，我们存在的只有更大的疑虑。

原地待了几秒钟后，不见还有余震，班长爬起来迅速奔向石室内唯一的出口，他钻进去给我留了句话：“呆在这儿别动，等我回来。”这句话就太不负责任了，要么一起去，要么班长若是回不来我可则么办？可爬到半路班长突然又缩了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声的咳嗽。

跟着呛人的灰尘就飘散进来，这说明这里某处又发生了巨大的坍塌，而且距离我们这儿不远。但究竟是人为还是自然变化，总之我发现自大我们进入这里，在山体的结构就像是被触动的骨牌，一个接着一个垮掉。

班长想了一下：“等会我们还是离开这儿吧，歇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我们的队伍到达了什么地方。”

我看出这只是个出发理由，班长一定话里有话，但学乖的我没有再去闲问，他想告诉我的自然就会告诉我。

等烟尘稍微平息，我和班长收拾好东西，一人一个大包，班长的装备里并没有防毒面具，所以我们扯了两块布，用水浸湿，像两个强盗一样系在脸上。

洞外的世界并没有任何变化，山洞起码在这一段没有发生任何的坍塌。班长举着火把，选了左手边的方向，也就是我们当时在逃亡过程中，我们走的那条路的前方。

可是走着走着，地面又不知不觉的微微震动起来，班长停下脚步，要我拿着火把，他本人则趴在地面上听了听。

当时，班长的反应出乎我意料，他马上跳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班长会如此慌张。他抓着我的胳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神里充满着奇怪的东西。我感觉到他的手很凉，整个人被一股无比巨大的恐惧感所折磨着。

最终班长挤出一句话，要知道在当时的那种情形，这句话就显得令人特别不愉快了，甚至是脊背发凉。班长冷冷的说：“彭宇，我刚刚骗了你，关于我经历的那些事不是不能告诉你，而是我不敢，可现在它们来了，就在附近。”

说实在的，当我听到这些话后，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害怕，但不是来自未知的前方，而是眼前的班长。此时他仿佛变了个人，眼里非常空洞，看起来很紧张，他的手很潮湿，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

他这些表现跟以往给人留下的印象完全相反，就像是突然着了魔，就是在听到那所谓的地面传来的声音之后。他整个人的变化是非常极端的，就像从高高在上的硬气汉子转眼变成畏畏缩缩的小人。

班长抱着自己的头颅，接着他整个人忽然蜷缩在哪里，身上开始瑟瑟发抖。我拉着他，但班长却轻轻摆了摆手，很虚弱的说：“不要管我，我走不动了，走不动了。”他的说话声越来越小，而且他好像在躲避着什么，把脸埋在怀中，就连我他好像也不想瞧见。

地面的震动原来越明显，我实在拿班长没办法，也就好奇的俯下身子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地表的温度很凉，我半张脸贴上去感觉很麻，可是我就没有班长那样的听力，我只感觉地面在轻轻晃动，根本没有其他能让人一下子害怕起来的东西。可在我刚想缩回耳朵的时候，我听到一种很奇怪的风声，就像是有人在你耳边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