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素未蒙面,为什么会想见我,无他,多半是因为刘老头的缘故。说着他指了指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个档案袋,和我说我打开看看。我于是把这个档案袋给打开,里面厚厚的一沓文件,我问说这是什么,他却说我看了就知道了。
而当我看了之后,发现这一沓文件竟然都是我每年的活动记录,包括主要做了一些什么事,去了哪里等等的都记在了上面,而且是从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开始了。我惊讶地看着他说,他们调查我。
这人不置可否,说也不算调查,就是比较留心我一些而已,而且这些并不是他来做的,而是刘旺星。是刘老头?这个他跟踪我我倒是知道的,可是却不知道他竟然还做了这样的功夫,我说我和刘老头也不认识,好端端的他调查我做什么。
为了方面描述,这人就称他聂老头吧。聂老头说这就是今晚他约我在这里的原因,因为他也想知道刘老头为什么会对我这么上心,要这么仔细地调查我,甚至是在那件事之后更加剧烈了。我问说那件事?聂老头才和我解释说,就是刘老头“死而复生”的那件事。
我恍然大悟过来,原来聂老头是这样称呼那件事的,好像是什么忌讳一样,都不愿直接提起。哪知聂老头说的确是一个忌讳,因为他觉得自从那件事之后,有些事和有些人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也是从那之后,殡仪馆里面也开始变得有些异常了起来,就比如我所知道的前一阵子黄伟伦自杀的事,这种事自从刘老头那件事之后,就经常发生,他也很想知道,刘老头倒底为什么会忽然死了,又忽然活了过来,而且还是以全家的死亡的结果活了过来。
我听着聂老头的说辞开始有些不对,我于是试着问他说,难道他觉得殡仪馆死人,是因为刘老头在害人?聂老头却说远没有这么简单,他说我可能还不知道,殡仪馆的兴建,刘老头是出了资的,所以在暗地里的这些个人当中,他也算是其中的一个,只是他的资本比较少,没有他这么重罢了。
这倒是我根本没有想到的,想不到刘老头也是出资的人之一,而且聂老头说,在殡仪馆精心树葬就是刘老头率先提出来的想法,暗地里他为殡仪馆的建设和发展也做过一些实质性的贡献,只是他为人很低调,连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对殡仪馆做了投资。
我说刘老头也不像有这么多钱的人,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聂老头说这个就要去问刘老头自己了,只是现在他人都死了,而且骨灰都被人偷了。说到这里之后,聂老头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好像有种兔死狐悲的感慨,他说他也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本来也不想去管这些事了,可是最近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在发生,而且都是冲着殡仪馆来的。
我有些听不大明白,我只觉得聂老头的每一句话都蕴含深意,而且在和我打哑谜,明面上他是在关心殡仪馆的运作,但是我总听出一股子别样的味道来,于是我看着聂老头,问他说,他该不会认为,这些都是冲着他来的吧。
我这话才出口,我看见聂老头忽然抬头看着我,他有些急忙地看着我说,我看见什么是不是。而也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似乎真的看见他身后有什么,是一层介于有无之间的暗影,你可以说它有,也可以说它没有,但是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一样。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忽然明白过来他要见我的原因,无论是生命还剩下多久,可是却总想再多活一会儿,只怕这就是聂老头眼下的心思吧。
所以他在害怕,害怕死亡,更害怕像黄伟伦他们那样忽然的死去。
我反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可是他从我的眼神里却已经看到了答案,然后说果然是,他找我果然没错,果然是跟着他。他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用再隐瞒什么,我文说是什么跟着他,让他这么害怕。
哪知道我才问起这个的时候,他竟然十分害怕起来,而且竟然全身都开始哆嗦,好像极不愿意提起一样。我见他这样的反应,自己竟然也莫名地开始紧张起来,不知道什么原因。
然后聂老头用颤抖的声音和我说:“我开始慢慢地记得我以往做过的那些梦,我原先根本就不知道的梦,这个东西出现在我的梦里面,它是从梦里头跟出来的,因为那些恶梦!”
我有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现在这个状况有些像是精神失常的样子,而且看着竟有要失控的样子,我于是说他不要着急,慢慢说,而也就是在这时候,我忽然看见他身后的监控里,有一个人正站在值班室的窗外一动不动地盯着里面在看,这个人赫然是那一日我似梦非梦里的那个、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子。
我转头看向窗外,那里却什么都没有。
聂老头见我定定地看着窗外,忽然和我说,我看见他了是不是,我看见他了!我出生问说:“他?”
聂老头才说,一个被吊死的人,身子吊在空中的一个中年男人。我想起这个中年男人的样貌,又想起我似乎是见过几次他是吊在天花板上的,难道在我家盘踞的那东西,和缠着聂老头的竟然是同一个。他一个怎么会同时缠着我们两个?而且看样子,这个吊死的中年男子把聂老头折腾的可不轻,以至于他会害怕成这样,我于是有些好奇起来,他都是怎么折腾聂老头的,难道他也会对我用一样的方法?
可是聂老头像是怕极了他,之后竟然就像是说不出话来了一样地丝毫说不出半个字来,我看着他像是在挣扎一样,好几次张口可是却一点声音也没有,最后只能作罢。我看向他身后的监控,那个中年男人一直站在那里,我想着刚刚我在他身后看到的那团淡淡的影子,是不是就是他。
自从这中年男人出现之后,聂老头就再没有和我说过半个字,我们就这样一直沉默着,直到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中年男人不见了,聂老头才和我说让我送他下去吧,他有些累了。我虽然依旧还有很多疑惑,可是却无法再问出一个字来,我忽然开始害怕起来,因为按着聂老头这害怕的程度,这中年男子可不是个善茬啊。
我们是坐电梯下去的,从楼梯也下不去,因为聂老头本身就是坐轮椅上来的,到了下面之后高主任说他来,就推着聂老头出去了,好像是外面有专车在等着,我也没有去多问多管,九子啊一楼等着,就在等着的功夫,我又收到了一条短信,依旧是那个号码发过来的,他在上面说,我好好考虑他说的事,到殡仪馆来上班,可不容易。
我回了一条,问他说倒底是谁,又有什么阴谋,但是都没有收到回信。直到高主任又回来了,我才把手机收起,高主任说今晚辛苦我了,聂老头嘱咐他现在送我回去。我也没说什么,就任由高主任了,我看了看时间,现在才是凌晨两点多。
一路上我没有说话,在车上的时候我又收到了一条短信,还是那个号码发给我的,他说我来了这里就知道了。我没有回,只是高主任听见了短信声音,有些紧张,问我没有和施虎他们说这么事吧,我有些不大明白为什么高主任会对施虎他们忌讳成这样,于是回答他说不是,短信是另一个朋友发过来的,他睡不着和我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