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你等下,等下。”
刚才还在捂嘴鄙视男子的女孩突然站起来一把抓住男子的手,忽然间尖叫一声,随即立马放开,掏出卫生纸狠狠擦拭。
男子的左手竟然受了严重的烧伤,正散发着一股股的恶臭。
“先生,先生,你,你刚才在看路牌?对吗?”
女孩讲的是日不落语,带着浓重的口音。
脏兮兮的男子并没有理睬女孩,冷漠的往前继续走着。
那女孩却是一下又拽住男子湿漉漉的衣袖,操着土得掉渣的日不落语追问着金锋。
惶急急切的女孩在情急之下,径自冒出一连串的异国语言。
男子偏头过来轻轻瞄了女孩一眼。
女孩顿时间就吓得松开了男子的衣服,下意识的退后两步,俨然被那男子精亮得刺眼的眼神吓着。
“你要去哪?”
“去汉阳城。是,是在这里等车吗?”
“是。不过你不用等了。”
“呃,为,为什么?”
“下班了!”
“啊!?”
“去汉阳城的客车一天只有一班。明天早上七点到这里。”
“啊,哦,谢谢。”
女孩低低的说着的谢谢,看着男子欲言又止,又被男子那冷得如冰刀寒剑的气势所震慑,最终缩回手去。
看着着古怪冷漠的男子走远,又看着男子还在滴淌着水滴的衣服,女孩抬起逮过男子衣袖的手凑到鼻尖,立马掏出纸巾重重的擦拭。
“那是丨硫丨酸烧伤后的痕迹,这个人竟然没事……”
蜿蜒窄窄的长路像是一头努力爬行的巨蟒,一直延伸到看不见尽头。偶尔有一辆货车经过,那是这条路上唯一的生气。
黑夜笼罩着大地,温暖的海风早已被寒冷的晚风取代。
风从东边而来,见着缝的往那男子身上钻。
男子身子有些佝偻,迎风咳嗽了几下,掏出几片金黄的叶子塞进嘴里嚼得稀烂,随即吐了出来涂抹在左手被丨硫丨酸烧伤的手臂上。
一阵阵清凉从手臂传来,传遍四肢百骸,男子紧锁的眉头轻轻舒缓长长的吁出一口浊气,调匀了气息慢慢的继续前进。
夜渐渐深了,西边的启明星愈发的透亮。星空上的繁星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将出来,顽皮欢快的眨动眼睛,俯视着茫茫尘世中的酸甜苦辣。
走了很久,男子似乎有些累了。随意在路边寻了地方,脱掉厚厚的外套扔在一边。
费力的掀起自己又黑又臭的衬衣,在缠着腹部的厚厚纱布上轻轻杵了杵,嘴里发出困兽粗重的粗喘。
从已经看不见本色的纱布里扯出一根暗金色的长针,男子在腹部周围连续扎了二十多针,慢慢地回过气来。
寒冷的夜,男子的额头上,一颗颗黄豆大的汗水汩汩滴淌,在男子黑黑的脸上拉出一条条惨烈的印记。
半响过后,男子鼻孔发出长长久久的一声闷哼,赢痩如柴的身子骨如触电般的抖了一阵,终于归于平息。
一轮残月倒映在男子闪亮的眼瞳变成两点炽盛的光点,盖过了明亮的启明星。
也就在这时候,一声激烈的惨叫声从后方传来。
“救命,救命……”
“救命啊……”
男子扭头看了看,只见着两道光柱从后放折射而来,耳畔传来柴油车特有的声响。
那救命声就是从柴油车上传来。
眨眼间,那柴油车便自飞驰过来。
透过车前的防雾灯兀自能清楚看见柴油车上的h车标。
远远的,柴油车驾驶座上的司机斜着眼看了路边的乞丐男子一眼,跟着加速!
路边的男子慢慢起身,忽然间手一翻。
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便自从手里飞射出去,不偏不倚正正在司机前方的风挡玻璃上。
“哐当!”
疾驰的柴油车和石头撞击所产生的巨大冲击力瞬间就将风挡玻璃打得四分五裂。顿时间,柴油车便自发出长长的刹车声。
跟着,柴油车在窄窄的公路上划出两个大大的大圈,终于停了下来。
不过十几秒后,柴油车后车门开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快速跳车,跌跌撞撞跑向男子,却是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救我,救我……”
这时候,柴油车的司机也跳下来,手里抄起一根银光闪闪的棒球棍走了过来。
“西单阿尔,想跑!没那么容易。”
那趴在地上的女孩吓得啊啊尖叫,刚要从地上爬起来就被粗鲁的司机揪住头发。
女孩奋起反抗一脚踢在司机腿上,挣扎起来就跑:“救命,救命,我不认识他,他要强……”
那司机暴怒至极,抄起手中的棒球棍就砸下去。
也就在这时候,司机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嘴里破口大骂:“谁?”
“给老子滚出来!”
黑暗中,一个男子从路边的垃圾桶边站了起来。一双堪比电弧光的精亮眼神刺人心魄。
“你喔妈西吧膏呀!”
“狗崽子!”
“坏老子好事。弄死你个狗杂种。”
盛怒的司机低吼着,抄起棒球棍冲向男子。
只听见一声急促短暂的闷嚎声划破夜空,四下里便自没了声音。
女孩忐忑不安看了看黑黑的对面,急促的喘息着。忽然间,一双脚乍然出现在女孩眼前,顿时女孩就吓得尖声怪叫,扭身就往回跑,却是一下子又停住脚步。
“你……谢天谢地。谢谢你救了我。”
“我是,马背国的人,来这里旅游的。”
“对了,我,我叫琶音。”
眼前站着的浑身散发着恶臭的男子漠然看了看足足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异域女孩,清冷如刀的眼神直刺女孩心底,看得女孩头皮发麻。
“我知道。”
冷冷说了一句我知道,男子一手拎着烂泥司机,一手推着大箱子慢慢走到横在路边车边。
女孩呆了呆,蓦然间瞪大眼急转臻首过去失声叫道:“你怎么会说蒙语?”
“你也是马背国的人?”
“神州人!”
老旧的柴油皮卡在路上平稳的行进,冷风欢呼的灌进没了风挡玻璃的车内,冻得那叫琶音的马背族女孩瑟瑟发抖。
卷缩一团女孩坐在副驾驶上偷偷打量身边的冷漠得如阿尔泰山山顶永恒的寒冰。
这个瘦得就跟小马驹的男子却是拥有着雄鹰般的矫健和野狼般凶残。
还有那冷漠外表下,蕴藏的温暖的火山。像那蒙古包一样的温暖。
“噗哧!”
一声轻笑,琶音径自笑出声来,静静的看着金锋,茭白的脸上绽放出最美翠雀花的笑。
“谢谢你,伟大的勇士。你把我从恶人手里救了出来。我要嫁给你。”
“我的嫁妆是两千匹马,一万头牛,六万只羊,还有骑马跑三天三夜都跑不到边的土地……”
“哎呀!”
嘎吱一声响。
车子停了下来,漂亮的女孩琶音惊呼出声,吃惊地看着金锋。
“怎么了?”
“下车。进城。”
“啊?可是这里还是郊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