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儿,有件事情要提一下,那个时代的木匠是要在家里吨一些木料的,太爷也不例外,家里平时干活用的屋子西面堆着一堆木料,木料里就住着一窝黄鼠狼,太爷养着一条毛色乌黑顺滑的大狗,天气好的时候,经常能看见两只黄鼠狼带着几个小黄鼠狼排成一溜,或蹲或坐的在门槛处晒太阳。
也是一种缘分,太爷家里从没有老鼠,太奶养的鸡崽儿就在黄鼠狼面前晃悠,却从来连个鸡毛都没少过。
家里的这窝黄鼠狼还有着很有意思的故事,容我日过再说,这里暂时按下不表。
妇人眼珠一转,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去请一鞭子了,没用,我告诉你们,请谁来都没用,不信你就试试。”
一鞭子是这个村里比较有威信的一个人,因曾经主持两兄弟分家产生分歧,一鞭子抽死过牛,所以得来这么个外号,平时寡言少语,文化虽然不高,但一身正气,谁家分家,红白喜事等大事总是他在主持,年轻时不知道拜那个高人学过道,颇有两把刷子。
村里谁家的孩子要是被吓掉了魂,找他求道符,夜里孩子娘念着孩子的名字在孩子睡觉的炕头烧掉,第二天一准活蹦乱跳的。
太爷气定神闲的蹲了下来,开口说道:“这事儿孰是孰非还得请个明白人来做个见证,你先说说你想怎么解决吧。”
妇人眼珠又转,说道:“要说解决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现在我亲戚的魂儿还在这周围游荡呢,得在她家供桌上添个牌位,逢年过节得伺候好了。”
太姥爷:“就这些?”
妇人:“逢初一初九,得烧香磕头。”
太爷下巴朝里微微一收,脸色凝重了一下,没有开口,妇人继续说到:“还有,我今天这趟不能白来,怎么说也得给我送走。”
太爷起身,掂了掂手里的伍尺,开口说到:“我敬你得道不易,牌位可以加,这里有一把鸡蛋,带在路上垫吧垫吧,今天的事就算了了,日后若是还来纠缠,我手里的家伙事可不饶人。”
据爷爷的描述,当时妇人的手没闲着,一直在挖地,手指甲都挖出了血,估计太爷也是怕时间长了有什么变化,着急送它走,要知道黄鼠狼这种生物是诡计多端,狡猾透顶的。
不过如果那么轻易答应了它的要求也是不可能的,太爷也做不了这个主,而加个牌位是可以的,那个年代逢年都是要依礼供奉列祖列宗的,俗话叫放老谱,也叫供老母老母,农村说要是父亲伺候成年的儿子,便会有人说你家怎么老母老母倒着挂?指乱了纲常。
妇人听太爷这么说,瞳孔一下子缩小了,用很奇怪的语气开口说到:“害我亲戚一命,这点事都不办,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看来今天不给你们点厉害看看是不行了。”
说完猛的起身就朝太爷扑过来,太爷听它说话时候就戒备了起来,此时一闪身,手里的伍尺顺势打在了妇人的小腿处,妇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个高儿蹦了出去,落地时四肢着地,虎视眈眈的看着太爷,嘴里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声,但不敢再往上扑,好似很忌惮太爷手里的伍尺。
人群哄的一声退开了,太爷手持伍尺也有点发懵,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嗵”的一声,好似土制猎『枪』的声音,妇人脸色一变,左右环顾了一下,愤恨的看着太爷说到:“你等着。”
就见妇人身边刮起了一阵黄色的小旋风,转眼现实不见,而妇人身子一软,趴倒在地,妇人的儿子赶紧上去查看,发现还有气。
太姥爷额头也见了汗,喘了一口粗气,这时匆匆走来一个戴着瓜皮小帽,身着灰土布衣服,一身短打装扮的中年男人。
来的正是外号一鞭子的男人,一鞭子到了跟前,查看了一下妇人的情况,微微叹了口气,吩咐妇人的儿子把妇人扶回家去,起身对看热闹的人群说:“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吧。”
人群熙熙嚷嚷的各自散去,一鞭子起身来到太爷跟前,拍了拍太爷的肩膀,示意太爷跟他进屋,爷爷也就跟在太爷身后进了屋,还不忘拿着那把鸡蛋。
进屋后一鞭子带着太爷进到里屋,看了看躺在炕上的妇人,缓缓的开口说道:“这是萝卜山上的那窝崽子干的,得找机会除了,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说完抬头看了看太爷,太爷脸色一变,说道:“这玩意我也不懂,就不参合了吧。”
一鞭子:“这件事你已经参合进来了,这帮崽子很记仇的,你打伤了它们的祖宗,这帮崽子肯定不会放过你。”
太爷微微低了低头,皱了下眉头,说:“那好,这样,我这几天得赶紧把手头的活做完,容我三天时间。”
一鞭子:“不行,这东西惹上身,就得尽早解决,拖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
太爷皱了皱眉:“什么时候动手?”
一鞭子:“今晚去踩踩点,最迟明天晚上就得动手。”
太爷:“那好,那就定下,今晚我就跟你去看看。”
一鞭子:“我也得准备点东西,晚上九点我在村西头的小树林那儿等你。”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太爷带着爷爷回到了做活的人家,心神不宁的干了一天的活。
一直到傍晚,草草吃过了饭,太爷带着爷爷急匆匆的往家赶,回到家,天已经黑了,太奶已经点起了油灯,准备好了烟丝,太爷每次回家都得就着油灯的火抽袋旱烟。
太奶就会在旁边跟太爷叨咕一天发生的琐碎的事儿,以往太爷总会默默的听着太奶叨咕,
但今天心烦气乱的,就回了太奶两句,让太奶闭嘴别叨叨了。
太奶有点不乐意,转身去外屋拿了点东西回来放在桌子上,什么都没说就上炕,准备睡觉了。
太爷一看,是一撮白色的毛,不明所以,就闷声闷气的问太奶怎么回事,太奶翻了个身,没理太爷,太爷只好说了两句好话,哄太奶,太奶这才坐起身来,跟太爷说:“这东西今天一天都在锅台上,一开始我没当回事,正好在烧火,就顺手捡起来塞进炉灶里了,可这东西不着,烧完火还在炉灶里,跟没烧一样。”
太爷打断道:“啊?哪儿来的这东西?”
太奶:“你听我说完,掏炉灰的时候看见了,也没在意,就跟炉灰一块儿倒猪圈里了,谁知一会儿它自己又回来了,我就觉得奇怪,拿出去又扔在猪圈里,躲在炕上偷偷看着,原来是西屋那窝东西从猪圈里衔来放在锅台上的,我就寻思有什么不对劲儿,就收起来了。”
太爷微微一愣,拿着这撮毛就出去了,爷爷好奇,刚洗完脚,就跟着出去了,见太爷来到了西屋,坐在了小马扎上,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爷爷也走了进去。
一会儿,木材堆里探出一个小脑袋,紧接着整个身子都出来了,奇怪的是这个大黄鼠狼身后还跟着一个通体雪白的小黄鼠狼,太爷跟爷爷都很震惊,从来没见过这只小黄鼠狼,要知道黄鼠狼为什么叫黄鼠狼,就是因为它是黄的,从来没听过有白色的黄鼠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