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将我们领到一间两进的民房,说是晚上村里有大戏,若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然后便吩咐人烧水做饭,两根指头搓着向我要钱,我数了五千块递给他,村长眉开眼合的闭门而出,没过半小时就有人敲门,端着一托盘热腾腾的饭菜进来,而这中间,牛哥他们始终不说话。
“喂,你们不开口说话还不开口吃饭?”蹲在椅子上,我拿筷子在香喷喷的米饭上戳了好几个洞,他们三人成一排的端坐在床,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子们是泥人的死板模样,我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没好气道:“山女张嘴,哥哥喂你吃。”打情骂俏什么的最有爱了。
山女羞涩的张嘴,长睫毛扑哧扑哧的扇着,我正要喂她吃饭,陈春峰在怀里摸出一个驴肉火烧晃悠了一下:“山女吃这个,这地的饭也不知道干不干净,方航皮糙肉厚的无所谓,你可别吃坏肚子。”
“呦,不装雕像了?”我放下碗,问道:“你们真不吃?”
牛哥微笑:“不吃,你要饿就赶紧动筷子,别剩下,别伤了主人的盛情。”
“你们搞什么鬼,饭可以不吃,为什么连话也不说。”
陈瞎子眼也不睁,干巴巴的接话:“练功,闭口禅,别啰嗦,快吃饭。”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三个老不死贼眉鼠眼的究竟在搞什么猫腻!
陈春峰将山女拉到身边,将干硬的驴肉火烧塞进她手里:“要吃就吃这个,外面买来的放心,这云岩村水质不行,谁知道做出来的饭能不能下肚,我们三个老骨头禁不起折腾,你又是如花似玉的女娃,难道还像他一样吃些不干净的东西?”
山女吐吐舌头冲我做个鬼脸,既然陈春峰以长辈的名义发话,她也不好拒绝,只得一口口啃着干饼子。
没人和我抢,又饿了多半天,我索性做到桌子上大口扒拉:“爱吃不吃,我就是皮糙肉厚,我就是糟老爷们,吃石头都没问题,你们就饿着吧。”
五碗米饭被我一扫而空,虽然食材不行可味道还是不错的,最近我的饭量越来越大,陈春峰说亏损的血气无法恢复到鼎盛时期,但也会比普通人的身体素质稍好一些,他让我不要痴心妄想的再找木太岁,天材地宝是好,但也要有福消受,我没那个命可爷爷硬让我吃了一块,结果就是不是我的,终究要还给老天爷。
命里无福,但爷爷在,他的气运可护我周全,爷爷不在,巧取来的东西便要一一归还喽,若是运气不好,在归还的同时还要奉上一些利息呢。
将碗筷装进托盘里拿去洗,刚出门就看到村长侄子坐在门外守着,我无奈的笑了:“你还真在这监视我们呀,五千块钱都打消不了你们的戒心?”
他不好意思的说:“发生了那事总要小心一些,你们理解一下。”他抬头看我:“晚饭够么?我再给你们盛点?”
打嗝,我拍着圆滚滚的肚皮说:“够,吃撑了,有个事我想打听一下,你们村有没有古庙,我想上香祈福。”
他摇头道:“没有。”
我有些失落:“你们这么古老的村子也没有古庙?哎,那你们村有什么古代景点吗?比如客栈,老屋子,义庄之类的,我活了二十六年,去过太平间,就是没去过义庄呢。”巨史岛血。
他依旧摇头:“没有,都没有。”
我的心重重一沉,没有义庄?可齐健发来的信息:东运路北走一百六十公理,小山下荒村云岩,义庄东头左数第四口棺材。
路是一定对了,不然也不会找到云岩村,虽然这些村民好像空气里冒出来的一样,可总归是些活人,但这里连义庄都没,究竟是骗我还是哪里出了差错?
不露声色的对他笑笑便转身回屋,正要说话牛哥却抬手道:“稍安勿躁,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说来听听。”
陈春峰高深的说:“佛曰不可说,吃撑了就带山女去看戏闲逛,两个小时之内不要回来,我们要养足精神在村里找那小齐健。”
“那你们睡会,等我回来一起动手?”
“不等,两个小时之内就将他找到。”
“别呀,多一个我也多一份助力。”
“出去玩吧,乖,在外面谈情说爱稳住那些村民就好,其余的不要担心。”牛哥将山女推进我怀里,又推搡着押出了门。
入夜了,门外年轻人见到山女出来很是欣喜,上蹿下跳像个猴子似的凑了过来:“你们要去哪里?”
我搂住山女的腰说:“去听戏。”
“那我给你们带路。”年轻人粗糙的脸蛋憋得通红,对我说话,眼睛却没离开山女:“你刚才吃饱了么?”
山女浅笑,搂着胳膊靠在我的肩膀:“我男朋友喂着吃了一些,谢谢你的好意。”
“没事,没吃多少就好,女孩子要保持身材嘛,走,我带你们去看戏。”
这孙子欠揍吧,山女的身材跟他有什么关系!
搂着山女的小蛮腰漫步在云岩村的小路上,村民们都裹着破布棉衣从家门出来,向村中心的戏台子里走去,大部分都对我们指指点点。毕竟是俊男靓女,总会成为焦点。
至今还不知道名字的年轻人一直跟在我们身边,不停对山女献媚,讲些乡村的风土人情,不管山女基本不理他,只是笑语盈盈的点点头,亲昵的搂着我的胳膊讨宠,这就叫长脸。
“方航哥哥,你说他们为什么不吃晚饭,还逼着你一个人吃光?”
“饭菜有问题呗,我又不傻。”撇撇嘴,我对陈春峰三个老家伙的阴谋诡计十分不屑,不就是把我推出去当个枪靶子?装那么高深莫测干嘛:“饿了一天,就是毒药也得吃呀,反正他们又不可能看着我死。让吃就吃呗,我多乖。”共引有扛。
“嘻嘻,可惜陈爷爷让你吃,不让我吃。”
“赤裸裸的炫耀。”甩给山女一个白眼,我说:“你是金豆子,大家都当宝贝似的,只有我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有个爷爷也仿佛要干掉我,悲哀啊。”
山女忽然停步,趁那少年惯性向前的时候严肃又小声的说:“方航哥哥,从头到尾我都不相信爷爷会害你。”
我也一般口气对她说:“其实我也不信,所以至今仍然在怀疑五乘,但这场赌局的筹码有你所以我输不起。不管坐在赌桌对面的是谁,我唯一的目的就是赢了他。”
“我不是筹码。”山女给我整理衣衫,温柔道:“筹码属于赢家但我只属于你一个人,如果你输了,我陪你一起输。”
摸摸头,牵着她继续走路,说的话虽然被那年轻人听到却听不懂意思:“输不了,爷爷是人五乘是人我也是人,既然都是人,他们能做到的我也能,山一程。水一程,行在山水间,所图的无非是山水之间物,都是山水之间人,谁也不比谁高到哪去,我虽然算计不如他们,可谁能肯定在他们身后是否没有人也在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