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要勒我脖子的便是这死鬼新人手中的红绸,寓意是月老红线,却粗的剪刀都不一定能剪短。
一击无功,齐健掐出来的手诀已经插在那鬼新娘的胸前,应该是类似铁叉指的手诀,而鬼新娘就好像赛场上的高尔夫球,被齐健一指打得飞了出去,凄厉的鬼啸从她嘴里呼出,她男朋友自然是心疼的要死,直飘起想她抓去,赶在鬼新娘装在墙之前搂住腰,森然的望着我们,叽里咕噜说着听不懂的话,随即将女友横腰抱起,飘然下楼。
鬼话鬼话,人自然听不懂,他应该会说人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说。
一边向楼下追,我一边问齐健:“女鬼的胸是不是软的?”
“有点节操吧,鬼的便宜你也占!”
“我就是问问,你都指上去了还不让人问问?”
好端端一阴测测的阴差,怎么占了人的身子之后这么多网络用语呢!都是被人类带坏了!
三层的格子间里只有一对夫妻鬼却不见伙计与彭海庭,而夫妻鬼逃下楼梯,我正要去追。齐健忽然揪住我的肩膀,笃定道:“弃车保帅?声东击西?管他呢,咱们上四楼!”
对呀,夫妻鬼把我们引到二楼,四楼的人不就安全了?真机智呢!
不管那两只鬼,我们腾腾腾爬楼梯到了四楼。纵夹以圾。
四楼的面积并不大,且说来就是一间阁楼,屋顶压的极低,却不显得压抑,两扇巨大的斜玻璃嵌在屋顶上,将这里照的明晃晃。
四个墙角各摆着一尊一人高的关公像,都是跃马扬刀。捋须怒视的对着屋子正中,四双眼睛将这层阁楼监视的毫无死角,而本来就高大威猛的关公像更是立在一块半米左右的石墩子上,就好像庙里的神像一般高高在上俯视着芸芸众生。关公像前各摆着一个脸盆大的香炉,三根比拇指还粗的高香已经烧了小半,应该是早上刚点燃的。
一上到四楼,我和齐健就心中凛然一哆嗦,好像在阴暗处被毒蛇盯上一般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并不带着阴森反而让人有种想要敬仰的念头,于是,我俩站在楼梯口恭恭敬敬的下拜。对着关公像叩首告罪:“小子鲁莽,误闯二爷宝地,这就退去,求二爷勿怪。”
真他吗的,居然是四尊开了光的关公像,看那神像面向的痕迹,少说被香火祭拜了二十年以上,也不知四大家族从哪搞来的宝贝,我估计他们要是抱着这四尊二爷像去鬼坊集,除了倌人和几个积年的老鬼,全都得死翘翘。
“我想错了。”齐健坦白道:“还以为他们藏在这里,却没想到有四尊关公像,看来四大家族和鬼坊集也不是亲密无间。”
“肯定不是,相互算计着呢!”
第四层是四大家族在汉中议事的地方,虽不至于是四个老家伙到来,却也是有着鬼坊集的重地,他们的儿子女儿总该来吧!
摆上这四尊二爷,就是防着鬼坊集的亡魂搞猫腻,而那只上了林月身的鬼又是孔家供养起来的,看来这四大家族的水太深了,不单单有着倌人组织的亡魂当靠山,本身除了有着极大的势力,更有自己的阴晦邪道之法。
毕竟是地里刨食的家族。应该会点这些法子。
四楼没有,便径直下二楼,反正那夫妻鬼跑不出去,外面艳阳高照,鬼想出去就只能上人身,可围着溢云轩的又是一群警察,他们能上的了谁?
施施然下了二楼,景致依然幽美,假山上的翠微娇嫩,水榭里的涓涓不息,檀香袅娜着往人口鼻里钻,总能觉着心境平和,不作他想,只愿在此地斟茶叙话。
夫妻鬼跑哪去了?齐健的手诀打在那女鬼身上,短时间肯定收不起身影了,可这二楼确实没有。
“齐师傅,能看到么?”
“看不到,”齐健摸着下巴环顾一圈:“警察能找见机关却找不见鬼,咱们能找见鬼却找不见机关,给绪兴昌打电话吧,我估计这里有条暗道,只是被鬼打墙之类的把戏隐藏起来了,你画符把这小把戏破了。”
“画什么符?”我要是会,当夜在明耀大厦就画了,哪至于诵经找那一点灵机。
“你爷爷都教你什么了?”
“想起什么教什么,他又没当过老师,哪有系统的授业理论......”我踌躇着问道:“你说我爷爷不会真换了一双死人眼睛吧?鬼打墙这种常遇的事,他只是随口提了一下,并没有说画什么符可以破。”
齐健歪脑袋瞥了我一眼,答案已经不言而喻,爷爷教我安身立命的本事,他觉得有用才教,死人眼看通阴阳,鬼打墙这种小术自然而然不被他看在眼中,潜意识里就忽略过去。
绪兴昌很快带着七个精干的便衣警察上来,我心说这领导的谱也太大了吧?都这一步也不说露个面,我还有好多事要与他商量,四大家族的势力如此之大,连开了光的关公像都搞得到,还豢养了不知多少的野鬼,惹上这样的庞然大物,没人罩着,以后我可倒霉了。
绪兴昌问:“方航,需要我们做什么?”他将布包递给我:“喏,从车里给你拿来了!”
“我看看能不能把鬼打墙破了,然后你们找找机关。”
解开布包,取出厚厚一沓干净的符纸,我要割指头却被齐健止住:“动不动就放血,若是让你给乱葬岗做场法事,你还不得血脉枯竭?我来吧。”
齐健接过牛骨刀,像摸老婆一样摩挲一阵,让我搬张香案到面前,他取了九张空白的符箓一字排开在桌上,握着牛骨刀开始游走,同样是罡步,他踏起来却好像舞剑一般花哨,手与脚陪着的十分流畅,全然不带一丝烟火气。
这罡步我看不懂,也许是他当阴差时候学到的,就这样游走了三分钟左右,他忽然蹿到我面前,刀背在我肩膀轻轻一拍,继而又跳到那小流边,用刀尖挑着一捧水不停劈砍。
滴滴水点全部点在那九张符箓上,好像是个图案,又好像散乱五章,可确实没有一滴水落在外面,齐健一步迈到条案侧端,牛骨刀一压,那九张符箓连成排的贴在牛骨刀上,任他如何挥舞也不会掉落。
绪兴昌的同事看的眼花缭乱,喃喃道:“哎妈呀,超人呀这是。”
最后一步,还是蹿到我身边,贴着符箓的牛骨刀擦着头皮掠过,我感觉浑身冷冰冰,心知他这是将我命火搞走不少,齐健虽是人身,魂还是亡魂,我都怀疑他有没有命火。
右手握刀,左手贴着刀刃,齐健原地转一圈,那些符箓轻飘飘的飞了出去,绝大部分都落在地上,只有一张,贴在了一副山水画卷上。
“就是这里!”齐健对绪兴昌说:“骂它。”
“骂啥?”
“骂这幅画,除非你们能无视这堵墙,将它当成虚无,不然就会被挡回来,鬼迷心窍,鬼打墙迷得是心,什么都不懂的小道士才总说眯眼。”
绪兴昌的同事不信,念叨着这不是墙,这不是墙往进走,然后额头撞起个大包,若非齐健刚才那一手给他们的震撼太大,这些人说什么也不会像傻子一样,用陕西方言对着一幅画骂。
越骂越来劲,几个精壮汉子如骂街的泼妇一般嚷了十来分钟,那幅画渐渐变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