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镇不大,到头儿最多也不过五里路,途经镇子,一些老房老树倒是常见,乡土建筑也带着几分古韵风味,稍微大点儿、阔气点儿的建筑,青砖白瓦琉璃壁,古香古色,一看这乡土建筑就知道,这小镇子,恐怕也是年头儿不少了!
这时候,其实也不算太晚,瞅着天上圆月亮,最多也就十一点左右,因为距离火车也不算远了,我也没打算留宿,穿插着这小镇子就往火车站走,进了镇子走了一段儿,一道走过来,除了一路上的路灯亮着,这沿途一路的农家百姓院,居然早就黑漆漆的灭了灯,好像一早就给睡了去。
这走过一段儿,我心里也就多了几分纳闷,按说,老人早睡早起不算啥,可一些年轻人大小伙子,熬夜亮灯啥的,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只是没想到这古香古色的小镇人家,一个个居然都睡得这么早。
这一路朝南走着,过了大半儿镇子,老远瞅见了一条石桥路,三米宽的石桥路,横跨着一条流水小河沟,这时节到了春天,春寒料峭,天色渐暖,这两岸弱柳扶风也抽了嫩芽,虽说这时节...应该是不算冷了,可这夜风习习一吹,沿着河沟石桥拂在脸上...我居然寒颤颤起了个激灵!
本来我也没多想,可这走到石桥前,我忽然就给顿住了脚,老远离着不过百步,那石桥上头儿,铁盆子,火光,一道佝偻瘦小身影,几声哀嗓子哭诉声,顺带着...身旁还有一堆的阴冥纸钱、手折金银元宝。
一瞅这架势,我还真给犹豫了下,按说,这送魂桥,十字路,不是招魂引鬼,就是烧纸祭人,无论哪个,都应该是生人禁忌,路人回避的事儿,要说...人有人路,鬼有鬼途,能不碰面那是尽量避着,看这...应该是祭拜亲人的!
可我这四下一望,这小河沟子六七米宽,东西一溜蜿蜒却是望不到头,我这要是回避一下绕个路,没准这十里八里,一两个小时就又给过去了,索性,我这着急赶路,咬牙就犯人家一回忌讳。
说来...我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这学了一百多天的阴阳术数,我这小心脏还真有点儿撑得慌了,说白了...多了几分技高人胆大的架势,但终究是人小年少见识短,加上三分胆气,见得世面少了...终究是有算计不到的地方,这是技高人胆大,还是人傻不要命,走过了才能长了脑子!
我这一咬牙,抬腿就踏上了石桥路,十几米的小桥,一路匆匆,我沿着小桥一边走,想着是尽量避开人家烧纸祭祖,一道佝偻身影迎着火光,看不见那脸色,只听着几声低沉嗓子哭泣声儿,可走了四五步,那低嗓子的哭泣声忽然愣了一下,这哭泣声猛地一断,我戛然也给顿了下脚,本身无惊无惧,这几乎也就下意识的愣了一下。
顿脚一瞬,我猛地晃了下神儿,抬腿就又要往前走,可这刚迈了一步,那映火光的佝偻人影身子动了下,余光撇着他,眼看着那人影儿....居然朝我缓缓扭过了脑袋。
这扭头一瞬,我抬到一半儿的脚,忽然愣在住了,并不是他惊了或吓住了我,只是那一瞬间,背着月光火光,那黑兮兮看不真切的那张脸,让我忍不住驻足瞅上一眼,说白了...都是好奇心作祟!
驻足停在那,那人影耷拉着脑袋,只看得一脸黑兮兮皱巴巴的,毛躁躁稀疏的头发顺着额头,遮着半张脸,两只眼透着毛糙头发直勾勾的上挑着,一副傻兮兮阴惨惨的瞅着我,那感觉....说不出如芒在背,但大晚上被这么一双眼神瞅着,任谁都不舒服,若是平常人恐怕早就吓傻了。
刺溜一声..越野车甩着一屁股黑烟窜了老远,越野车窜的飞快,我朝后瞅了眼,残胳膊断腿儿,红盈盈的鲜血流了一片。后面哒哒哒的枪声,还一个劲儿乱响,但我知道,冲出了包围圈儿..这辆越野车就算是得救了!
阿翔大喘气儿的笑着。一口气儿还喋喋不休的说,“嘿嘿,过瘾,过瘾..杀人还有点儿心理负担。但杀狗..嘿嘿。除了过瘾,那就直剩过瘾了!”
“阿翔哥,你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我惊得问了声,阿翔哥一笑,“嘿嘿,知道知道,一早过来的时候,邙山前辈就给留了话儿,这一道儿..是脑瓜子别在了裤腰带上,听他老人家说..什么东瀛小鬼子,可是在黄山下守了你一个多月了!”
“什么,这群东瀛人.这守了我这么久,他们..他们是怎么知道我要下山的!”我喃喃的念了声,本来的一句自言自语,没想阿翔当下应了句。“兄弟,这条道儿我也跑了三两天了,大概也看出了点儿,这些小鬼子..明显是在这打阻击呢,兄弟,你要是不下山也就罢了,一下山..这群人势必是要你留在这!”
“也得亏邙山前辈先知先觉,一早发现了蹊跷,嘿嘿,我在这啊..来来回回,可也等了你一个多月了,过了明天,你再不来,我可就走喽!”阿翔一声的笑,我听着却是心里一揪,一个多月,难道师父临走前就知道陈家有难..就知道我会有这一躺下山路,阿翔哥的这趟车,怕是一早就给我留了后路!
“兄弟,咋滴..你说你,咋就惹上了这么一群人,真刀真枪的招呼不说,还他娘的用了一车丨炸丨药,嘿嘿,也就是你们邙山上的能耐人,嘿嘿,换成别人..恐怕早就给炸成灰了!“
阿翔哥依旧言语笑着,”哎,邙山好啊,邙山好啊..当年我还想拜了邙山前辈为师呢,可谁想..咱没这福分儿,邙山前辈不收咱这个徒弟,不过啊..说起来,我跟你们邙山还是有缘的,除了你..我可还认识你邙山另一个师兄呢!
一句话,阿翔哥说了个一脸得意,可这一瞬..我心里却一阵酸溜溜疼的不行,阿翔哥啊阿翔哥,你可知,眼前跟你同患难的..就是当年的人?
心里想着念,但嘴里..我终究没吐出来,我点头一笑,也没多做答复,若是当初陈九斤那张脸,故人相逢..怕是少不了一顿叨念,可如今,呵呵..旧人依旧在,换脸人不识!一年光景,物是人非!
听我没有言语,阿翔哥开着火箭一样儿车,竟转身扭过了头,“哎,兄弟,你说你是邙山前辈的徒弟,跟你打听个人..陈九斤,你应该认识吧,邙山前辈的大徒弟,现在..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了!”
阿翔哥一问,我缓缓点了下头,”恩,认识,认识,怎么,阿翔哥,你还见过..这响当当的人物?”
“嘿嘿,那是..想当年,我送他柳州一道儿的时候,我俩可也是过了命的交情,哎,说起来啊..当年的他,还不是现在这么威风,这么有名儿,可那时候讲情份儿,有义气,那时候..我还真把他当了兄弟,可现在啊,嘿嘿,我是高攀不起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