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时的情况是,我和提督师兄刚从疯花子手上把何晓生抢回来,把骨折的何晓生送进医院之后,提督师兄一时得空,便开始给几个新入门的弟子制作武器。
我的这一把应该说是在计划之外的,提督师兄当时指出,我师父的制作手法一般,做出来的东西不如他这一支精细。我想着有了新的鬼戥子,就可以把师父的这一把收藏起来,留个念想,于是就请提督师兄顺手给我做了一把。
提督师兄当时一边制作,还一边给我们讲解制作要领。所以说,整个的制作过程我都是亲眼目睹的,如果说提督师兄做了什么手脚,我应该知道才对。除非那个“狗皮膏药大法”真的像李寂描述的那样,摸不着看不见,神秘到高深莫测。
如果我的鬼戥子上真的被下了“狗皮膏药大法”,那么堂弟的,如雪的,何晓生的……半经门一干弟子,恐怕谁也逃不过……
想到这一层,我愈发觉得雪球越滚越大。如果被李寂不幸言中,此门一开,我、甚至是整个半经门,都要面临无边的黑暗。
这一扇门,就在我的面前,我到底该不该打开……
一时之间,我拿不定主意。
我抬望长天,一声叹息,决定靠天意来决定。
我从衣兜中摸出一枚硬币,对着苍天虔诚的说道:“如果是有字的那一面朝上,就做实验;如果是有花的那一面朝上,这个实验……就不做了!”
说定之后,我一狠心,便把硬币高高抛起。
“叮”的一下,硬币被我高高弹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硬币落下时,我伸出双手,“啪”的一声将硬币牢牢接住。
我怀着一颗祈祷的心打开手掌。
看时,竟是有字的那一面朝上!
我倒吸一口气,“天意如此,看来这个实验得做了……提督师兄,你不要怪我!”
想着,我便伸手去摸鬼戥子。
可是,我一摸才惊讶的发现,原来我下车时稀里糊涂的先是蹲下去洗脸,然后就开始逆流而上,寻找合适的水潭……从一开始,我就没把鬼戥子带在身上!
天哪,怎么会这样!
我攥着手里的硬币,心说自己好不容才下定决心要做实验,一转眼有做不成了……
我抬头望着苍天,“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天意吗?”
最重要的实验材料我竟然没带过来,眼见着验证实验做不成了。不知不觉间,我长舒了一口气!
如果换成另一个人,也许会回到车子里。取回鬼戥子然后继续做实验。但是我不会那样做,因为就在实验计划泡汤的那一刻。我突然从心底感觉到一阵轻松。这种感觉非常明确,毫无迟疑的把这个信号传达到我身体各处。霎那间,我整个人都轻松了。
这一刻。我终于看清楚自己真正的内心。
如果说,忘记携带鬼戥子是老天的意愿。那么不做实验便是我内心的意愿。既然天与我的心合,心又与我的意合,这该合的不该合的都合了,我还需要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
什么不需要了!
我既然已经找到明确的心意,为什么还要迷信硬币?真是的,我举起手中的硬币,放在我的眼睛和太阳之间。三者连成一线时,望着这一道圆圆的剪影,我才发现。原来它什么都不是!
那一瞬间,我就像突然悟到了什么一样,突然失声笑了起来。
这莫名的一阵大笑,让我从梦中醒来。醒来之后脑中顿时条理清晰,接下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喘息之间我都有了主意。
我深吸一口气,捻了捻手里的硬币,然后顺手就把硬币扔进水潭,根本不作第二想。这一汪原本对我意义重大的水潭,此刻只剩下毫无意义的一声空响,还有水面上泛起的琐碎波纹。
我背着水潭,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回到车内时,翻出鬼戥子,跟亏待了它似的摸了摸,然后好好收了起来。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坐稳之后,我猛踩一脚油门,开着车便从溪流上狠狠轧过。就算那真的一条小蛇,也早被我的车轮碾压而死了。
就这样,李寂一事凭空而起,又随着我车后扬起的尘土消散而去。如果这真的是场梦,那么过了小溪,我便已经从梦中惊醒。
接下来我要做的是,找到雪梨和老屠,然后带着真正的入籍黄绢赶赴终南山,从末代祖奶手里换回入籍玉佩,完成我半经门小师叔的光荣使命!
一脚油门踩下去,一眨眼就是一公里。我终于离开土路,上了一条国道。
按照导航的提示,我朝着昨天出事的地点开去。关于雪梨和老屠最后的线索是那个“蘑菇云”。十几个小时过去了,我希望还能在那里找到些许线索。
开着开着,我忽然注意到汽车面板上的手机,手机的呼吸灯正在忽忽闪烁着。
我心说怎么回事,难道是刚才去溪边的时候,错过了什么电话?我减慢了速度,赶紧拿过手机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当时就给我下了一跳。我打开手机时,赫然有三十几通未接来电。这是我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
“天呐!”我暗吃一惊。
打开未接号码看时,发现都是同一个号码,看归属地时只写到市级,但是我总感觉这个号码应该就在附近不远。
我当时心念一动,能想到的只有雪梨!她没带自己的手机,或许是跟人借了电话来联系我……嗯,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我急忙点开那个陌生号码,拨了过去。
一阵叽哩哇啦的杀马特彩铃过后,听筒里传来一个大剌剌的声音,“喂?”
接电话的是个男人。我先是一愣,然后才说:“哦……请问,你是哪位?”
电话那头听了我的话,当即一声骂道:“你脑袋有病吧,给我打电话问我是谁?”
他说话时带着本地口音,一句粗话听起来很是不舒服。
“哦,对不起,事情是这样的……”
我顾不得许多,厚着脸皮继续往下说着,想要把情况说清楚。可是对面这位倒好,骂了我两句之后便不由分说的挂断了电话。
被强行挂断之后,我望着手机不由大骂一声,“什么素质!”
我心里挂念着雪梨,便把她的手机找了出来,心说她要是随身带着就好了。一边想着,我一边打开她的手机。手机屏幕点亮之后,我突然发现,在她的手机上,也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我又是一惊。急忙点开看时,发现和我手机上的是同一个号码。再看来电时间,都在给我来电之后。
我激动的一拍大腿,“这回错不了了!”
现在我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打电话的一定就是雪梨。
我想象着当时的情况,她一定是先给我打电话,见打不通,可能是怀疑我电话出了什么问题,然后才往自己的手机上打电话。她一定是想着,她的电话就在我身边,如果我能听见响声,一定会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