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息全无……坐化……”我慢慢点着头,“知道了,谢谢提督师兄!”
余在涯连忙摇头,低头说:“千万不要谢我,私自窥探墓穴,我还有祈求师叔的原谅呢!”
我呆呆地看着被封得死死的洞口,仿佛看到了几天之前,老爷子孤身一人来到山上,拖着他干枯的身影进入墓穴,然后亲自封住墓门,两只眼睛目慢慢合上,坐化而终……
“师父……”我两腿一弯跪在地上,这时有眼泪再也不用忍着了,痛痛快快地流了一场。
大兵特意把如雪带到墓前,给如雪说:“里面的那个老人,是我们家的恩人,而且是跨越了一个世纪的大恩人。你的名字“如雪”就是老人家给取的,你手上的两条手串,也是他老人家赐的……”
如雪摸着腕上的手串,默默地没有说话。
余在涯也领着半经门人跪拜,让几个徒弟认了师叔祖。并说了会好好带我,让师父放心之类的话。
过了一会儿,见我渐渐停住了哭声,提督师兄来到我身边,说:“小师弟,等我们这次旅途回去,我亲自把师叔的牌位请回祠堂,让师叔和半经门的历代先祖共享香火!”
“进祠堂?”
“没错。”提督师兄说:“鸿儒师叔有这个资格!”
我知道,不是所有半经门人死后都能进祠堂的。听提督师兄的口气,他一定觉得这个决定能够给我安慰,可是他失算了。
我摇了摇头,拒绝道:“提督师兄的好意,师弟心领了。但是……还是让我师父安安静静地长眠于此吧!”
“哦?”提督师兄露出不解的目光,大概是以为我悲伤中没想清楚,就拍拍我的肩膀说:“不着急,以后再说也可以!”
我没有再说话,我心说以后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因为我了解师父。他当年既然选择离开半经门,想必死后也一定不愿意回去。
老爷子是个隐士,他选择孤独地活着,也选择孤独地死去。是隐士,就该自由自在的飘荡在天地之间。半经门的祠堂虽然日日供奉,有后人参拜,但是对师父来说却不是个好归宿。因为在师父的眼里,那里依旧太热闹,太拥挤……
我们下山时天已经黑了。
置身于山脚之下,我看着月光匝地,耳听着虫鸣阵阵、流水潺潺,回望着山头,暗自在心里说了一声:“再见了,师父!”
来到我们停车的地方,提督余在涯把大家聚在一起,朗声说:“从今往后,大家就都是半经门人了。包括何兵,你虽然没有正式的师承,但是你既然肯叫我一声老板,又是半经门徒的父亲,那么你就是这个大家庭的一员。”
大兵早年就动过拜师的心思,虽然没有得逞,但今天总算得到了半经门提督的承认。只见大兵激动得一个立正,“知道了,老板!”
余在涯点点头,接着说:“从这里开始,我们要分成两队。我和小师弟去接应老四,解救何晓生。”
然后对千师姐说:“师妹,你带着其他人回“前朝衙门”,好好休整。老五小姑娘的入门仪式,可以等我回去再办。到时候一定会很热闹的!”
“好的,师兄。”千师姐说道。
余在涯又对大徒弟说:“王宪,回去之后,你配合师母,好好教导两个新人。老五嘉诚曾经受过鸿儒师叔指点,有一定基础。如雪姑娘还小,身上的伤也还没有痊愈,教导她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分寸,不可冒进!”
王宪“嗯”了一声,“放心吧,师父!”
余在涯一番安排之后,便带着我上车。
千师姐不放心,上前扒着车窗嘱咐道:“你一定要小心啊!小师弟,你一定要跟紧你师兄,不要一个人乱跑!”
“放心!”说着,提督师兄踩动油门。我也说了声“知道了”,然后透过车窗和众人挥手告别。
在车上,提督师兄跟我了解了小时候的经历。我把跟游大平说的那些又跟他讲了一遍。当然,我手上的三昧真火印,在他们眼里依旧只是“火烧云”。这个秘密永远只属于我自己。
在我说到黑河沟这段的时候,我提到了在火车上看到的那则网贴。
“网贴?”提督师兄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还能找到那则网贴吗?快找出来给我看看!”
我急忙打开手机,点开浏览器,在搜索框输入标题关键字。点击搜索之后,贴子的链接出现了,但是点进去的之后却显示“404无法访问”。
“坏了,贴子……被封了!”我惊道。
余在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摇摇头,“师弟,你有没想想过,发贴的人是谁,发贴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个……据发贴人自己说,他是要……揭露被隐瞒的事实……”这话我说到最后已经没有了底气,因为现在说起来,怎么听都像是假的。
提督师兄说:“你能够因为一个贴子千里迢迢赶去黑河沟,那么其他人呢?你就能保证看帖的那些人中,不存在另外的有心人?”
“啊……”听余在涯这么一说,我惊得一身冷汗,越想越觉得没有那么简单。我当时只以为发贴人是个无聊的造谣者,还曾经气愤地要骂人。现在已经可能肯定,发贴人爆的是真料,但是他的目的却没有那么单纯!
余在涯叹了口气,断言道:“别看黑河沟现在成了一座死城,那个地方,迟早还会热闹起来!”
到这里,我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总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
过了一会儿,余在涯朝我这边看了看,忽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提督师兄?”我问道。
余在涯说:“小师弟,我就说,还差你一句“欢迎”。怎么样,现在给你补上应该还来得及吧..欢迎你来到这个残酷而隐秘的世界。从今往后,你每天睁开眼睛,要面对的都是这样的日子!”
面对提督师兄特殊的欢迎仪式,我也笑了,“那就来吧,提督师兄,让他们尽管放马过来!”
“哈哈哈……”余在涯一阵大笑,“好,小师弟,我喜欢你这劲头儿!年轻就是好啊!半经门有了你,师兄我真是如虎添翼啊!”
路上,余在涯收到四徒弟的两条短信,报告的都是“一切正常”。经过十几个小时的奔波,我们离开辽宁,穿过吉林,直接进入黑龙江境内。到达哈城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两点。
进入哈城老区,瞌睡了一路的我终于精神了。满眼的俄式建筑,别有一番风情,看得我目不暇接。偶尔从车窗外飘过的俄罗斯人也吸引了我的注意。我们学校的留学生大多是黑人和阿拉伯人,因此突然见到这些金发碧眼的,觉得很新奇。
提督师兄把车停在一栋老式建筑跟前,“到了,老四就在这儿等着呢。”
“哦。”我赶紧下车。
看时,眼前的是一栋俄式建筑,只有三层,外表黑黢黢的,好像被烟熏过。楼下一侧拉着两排细绳,上面晾晒着白色的被套褥单。一个中年清洁工穿着不太合身的制服,正在两条晾绳中间整理着。
进入旅馆后,我们直奔三楼。提督师兄敲响306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