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出被刺激的不轻，嘴角开始抽动‘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三十六拜都拜过了，没想到就差这么最后一哆嗦。’

董明修淡淡开口，说话神情像极了赫奢‘你当时，找错了人。方潜也好，马四野也好，都有可能被你说的条件诱惑，但你从踏上我家台阶的第一步开始，你就应该意识到，你错了。’董明修的眼睛里恢复了我第一次见他时的神采，坚定有神。

原来这是个反间计，董明修从来就没有背叛过赫奢，而是利用在张出身边的机会来接应我们。或许这些当时赫奢放他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所以才能那么不动声色。我不由得替赫奢轻松了一点，好像胸口的一个郁结终于打开了一样。嗯，最起码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张出失声狂笑了起来‘我以为我能利用赫奢对你的信任，没想到到头来却被他算计了。哈哈哈哈哈。。。。’张出像个精神病患者，笑的脚下都站不住，晃晃悠悠的走到了一边。忽然，他捡起地上的枪转身，砰砰连开了两枪。

我大叫不好‘赫奢！小心！’

但是董明修明显比我反应的要快，他飞身扑倒赫奢，躲过了张出的子丨弹丨。赫奢下一秒就从地上翻起来，一拳打在张出的肚子上，把他打得喘不过来气，倒地不起。赫奢捡起枪放在自己口袋里，然后转身去扶董明修。

董明修站起来的一瞬间，我吸了一口凉气。就在他的左侧腹部，被子丨弹丨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源源不断的往外流。但好在不在什么致命的位置，只要止住血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就在赫奢准备给董明修包扎的时候，他忽然愣住了。

在董明修的正胸口位置，被子丨弹丨打了一个大窟窿。应该就是刚才张出开的第一枪造成的，我捂住了嘴，赶紧看向赫奢。

赫奢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慌张，赶紧搂过董明修的脖子把他放平。董明修气都喘不匀，费劲的跟赫奢说‘早点回家，李念还等着你呢。’如果我没记错，李念就是他们一起长大的三个人当中的那个女孩。

‘嗯，你休息一会，好一点了我们一起走。’赫奢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么长时间啊，我一直在想，如果这件事早点解决了，你担子是不是就轻一些，是不是就能像小时候一样笑了。我真不想你这么累，真不想。’董明修断断续续的说着。

‘嗯，好累，我好累。’赫奢第一次有了情绪上的表达，但却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这人好像天生泪腺比较发达，那两个人没怎么样，我这边眼眶湿的跟什么似得。

董明修如释重负的说‘天火我交给孙乙了，你拿上它早点出去，通天，通天，通天在。。。’董明修话还没说完，就彻底没了声音。赫奢轻轻放下董明修，拿起手里的枪，转身朝张出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张出惊恐的向后退，赫奢毫不犹豫的开枪，直接打在了他的腿上。张出痛苦的哀嚎了一声，赫奢紧接着开了第二枪，打在了他的胳膊。

张出咬着牙，恶狠狠的看着赫奢‘你有种直接打死我啊，恐怕你打死我之后就永远不知道子陵的位置了，古滇国的亡国之谜，你不想知道？通天通狱的的销金方法，你不想知道？’

赫奢好像对他说的充耳不闻，抬枪直接打在了他的胯下命根处。张出两腿之间瞬间血红一片，我跟着看的胯下一紧。张出翻了个白眼，疼的昏厥了过去。赫奢好像并没打算放过他，接着朝他脑袋开了四五枪，直到枪里没有子丨弹丨了为止。

他需要发泄，不光是他对张出的恨，好像很多很多的东西，赫奢都在此时发泄了出来。也许残忍，但也可能是好事，有些东西他憋在心里太久了，早晚有一天会爆开。

赫奢打光了所有的子丨弹丨，虚脱一样的扔下了枪。

我看向地上安静躺着的董明修，想起了那天落日余晖中他对我说的那些话。

‘我从来不在赫奢在场的情况下抽烟。’

‘因为他不抽。’

‘我一直想变成一个和他一样的人。’

‘从东北回来以后他就没再笑过了。。。’

眼神不会骗人，就算我后来曾经怀疑过董明修，但我从未质疑过那天他眼睛里的真诚。我多么庆幸我曾经相信过他，至少现在想起来，我没那么后悔。。。

张出已经彻底没了动静，赫奢却好像还没缓过来一样，愣愣的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我拿着手里刚才董明修扔给我的盒子，上面好像还有刚才他留下的温度，但转眼间只剩下一具尸体。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就像眨眼一瞬间。

赫奢慢慢走到董明修面前，蹲下身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决绝的转身，朝我们走过来。赫奢捡起刚才掉下去的绳头扔给我们，声音低沉的说‘想办法下来，出口在下面。’

老九动作麻利，赶紧把绳子一头系在石壁上的石头上，然后拉了两下，确定结实了以后让我们先下去，他在上面预防不测。我们陆续下去之后，老九也平安落地。走过董明修旁边的时候，我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声对不起。为我曾有过的怀疑，为我曾有过的咒骂。

赫奢从骨坑里捡起了一根骨头，示意我把装天火的盒子打开。我小心的把盖子打开，幽蓝色的火焰缓缓升起。赫奢把骨头凑过去，只见那骨骼像是易燃物一样，忽的一下烧了起来。我把盒子重新盖上，看着赫奢的动作。

赫奢让我们退回到后面的山洞里，我走之前看了一眼地上的董明修‘他怎么办？’

赫奢的眼神暗了一下‘你们先走。’

我点点头，和马思哲他们撤回到山洞里。赫奢转身背对我们，手里举着幽蓝色的火焰独自面对眼前的无尽黑暗。脚下密密麻麻的人骨，人骨中还有不少蠕动着的烛龙。赫奢站了一会，确定我们都进入山洞，慢慢的把手中的火焰扔进骨坑。地上的人骨瞬间被点燃，火焰慢慢向前蔓延。

赫奢转身，架起地上的董明修，身后火光一片，一步一步铿锵有力的向我们走来。

‘我有时候，觉得他帅爆了。’马思哲小声说。

‘那还有的时候呢？’

‘很可怜。’

我对马思哲的话不置可否，说实话，我时常会有这种感觉。一面觉得赫奢刀枪不入，对所有事都能做到云淡风轻。一面又觉得他并不是本就如此，而是被很多东西逼成了这样。

很奇怪的是，蓝色火焰的起火范围就只在白骨成堆的地方，我们这边倒是一点没蔓延到。而且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热浪，赫奢背着董明修一步一步走到了山洞里，走到我们身边的时候并没有丝毫停留，而是小声的说了一句，往前走。我们对视了一下，跟在了赫奢后面。赫奢削瘦的身子，背后还背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董明修，看起来步伐沉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