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爸,是一个倒腾玉器的商人。我之所以用倒腾这个词,是因为她爸爸的生意没那么白,多少有点见不得光。具体怎么操作的,我也不好问。
肖鸯知道我平时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那天就从她爸那里偷来一块乳白色的玉石送给我。其实她也不知道这玉石什么来头,只是她爸爸珍贵的紧。一个玉器商,能这么重视一块石头,想必也是稀罕玩意。
可惜我们俩没人认得这是什么,我全当是女朋友送的第一个礼物,满心欢喜的摆在了宿舍的桌子上。
晚上马思哲从图书馆回来,俩腿往桌子上一搭,注意到了桌子上的玉石。一下子趴了过去,把玉石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哎呀我的爷爷,这东西你哪来的?”马思哲问我。
我把世界杯的决赛留到了今天,意大利对法国,踢的正精彩,没空分神,随口应了句“肖鸯给我的”
“你跟我说实话来,肖鸯她们家到底是干嘛的?”
之前,齐达内用头猛撞了马特拉齐的胸口,被罚下场。双方一比一踢平,现在点球大战正酣。我没空搭理马思哲。
“不用看了,法国输了”马思哲悠悠的说。
我慢慢的转头看向马思哲,恨不得把他嬉皮笑脸的表情一巴掌给消灭了。
“好了,这回说说吧,肖鸯她们家干嘛的”
“干嘛的关你什么事?”我没好气。
“你告诉我她家干嘛的,我告诉你我中午吃的什么”
“你爱吃什么吃什么”
“你说不说?”马思哲拿了一杯水,凑近我的笔记本。这笔记本是我爸托人买的,型号少见,我平时很金贵。
“倒腾玉石的”我道。
马思哲把手拿回去“应该也不是什么能上得台面的买卖”
我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马思哲把桌子上的玉石拿到我面前“知道这石头叫什么吗?”
我一看“不对啊,这不是我拿回来的那块”虽然形状一样,但颜色完全不同。这块是棕色,我明明记得当时拿回来的那块是乳白色的。
“这就是你拿回来的那块。”马思哲接着说“这叫千机石,能根据环境不同慢慢改变颜色”
“像变色龙一样?”
“你要是非得找个参照物来理解的话,应该就是和变色龙差不多。”
我把那石头拿过来,看了两下“这东西还真是个稀罕物件哈。”我抬头“光凭这东西,你怎么就知道肖鸯家做的是上不得台面的生意?”
“千机石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弄到手的,我叔叔前年弄了一块,你知道花了多少钱吗?”
“多少?”
马思哲给我比了一个数,吓得我嘴都合不拢。
“关键这东西不是有钱就能弄到的,得黑市有门路才行”
“那你叔叔怎么弄到的?”
马思哲翻了个白眼“你也不看看我叔是干什么的”
我想了想,说的也有道理。赶紧拿上那块千机石,穿着拖鞋飞奔到肖鸯楼下。
赶紧把石头塞回去“明天偷偷给你爸送回去”
“怎么了?”肖鸯一头雾水。
“你别管了,记住我说的话就行”
后来这件事还是暴露了,肖鸯她爸差点把我皮剥了。可见这东西多金贵,最起码比我金贵。
那么大点一块千机石,已经是无价之宝,更何况我面前这个用一整块千机石扣成的棺材。
“为什么要用千机石做棺?”我倒是知道这石头会变色,别的作用还真不知道。难道废了这么大力气,就为了好看?
赫奢只说了四个字“百过不究”
“什么意思?”
“千机石颜色百变,每换一个环境都是全新的样子。用千机石做棺,寓意放下以前的自己,前世既往不咎”
我点点头。活到老学到老,这石头还有这功能。死人用千机石做棺,想放下前尘罪过。像马四野和肖鸯她爸花大价钱买千机石,也无非就是犯的错太多,找个心理平衡罢了。
但事实上,饶恕这两个字,都是自己说给自己听的。每个人都如此,不会有人彻底的饶恕你,也不会有人真正的怪罪自己。
“四眼不是说这里葬的都是族里德高望重的人?怎么还会有需要让人饶恕的事?”
“那是有相对性的”赫奢淡淡的说。我看了看四周,每个铜柱上面都放着一口棺材,想必也都是千机石造的。
“我们现在怎么办?”我问。
赫奢把手放在棺盖上,摸了一圈“开棺”
我赶紧把他的手摁住“你不是说这墓里走气了吗?现在开棺,万一起尸了我们俩怎么办?”这么高,估计跳下去也是一死。
赫奢把我的手拂开“有你在,不会的。”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暧昧?这什么意思?我还有辟邪的功效?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赫奢要是上来气人的时候,能把人气死。
“你的意思要是说我可以阻止起尸的话,那你可就说错了。起尸这事我可没少见。刚才那幽女就是例子”
赫奢得手好像摸到了棺材上的缝隙“这次不一样”。说着手上一用力,竟然赤手空拳的把那棺材撬开了个缝。
赫奢这个不听劝的驴脾气不知道随谁?还是他们幽女一族都这样。
棺盖被撬开以后,里面飘出一阵青色的烟,我赶紧让赫奢把口鼻捂住。
我对这青烟可是再熟悉不过了,传说也好,亲眼所见也好,都遇见不止一次了。
我捂住赫奢的嘴,赫奢不解的抬头看了我一眼,把我的手拨弄开。
“干嘛?”
“这烟是有障眼的作用的,吸进去以后没准一会就能看见一堆蛇,在里面爬来爬去。”我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
“不会的,这烟是护棺用的。只要有烟,就能说明这棺没被开过”
“是吗?”我将信将疑的把手拿开,赫奢的话应该是信得过的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赫奢已经完全信任。不同于之前的那种心里催眠,是真正的由内而外的相信。包括下面的四眼和李佐,也让我觉得和程叔,蒋六不一样。
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为什么,可能是我准确的知道,他们需要我。所以非但不会伤害我,而且会拼了命的保护我。
我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到什么时候会被利用光,但最起码在那一刻到来之前,我都是安全的。我喜欢这种简单的,充满已知的关系。没有猜忌,这让我节省了很多脑细胞。
赫奢用手慢慢的摸着棺材被撬起来的缝隙。阵阵青烟冒出,绕过赫奢的手飘了出来。
赫奢闭上眼睛,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嗯?了一声。赫奢没有回答我,而是手上用力,直接把棺盖给掀了起来。
普通的棺材,棺盖是盖在上面。这具不同,这具棺材更像是一个盒子一样。赫奢慢慢的把盖子打开,立在棺材上。像一个等待主人挑选饰品的首饰盒一样。
可是在我看到棺材里的东西的时候,刚才棺材给我的冲击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棺材里满是粽褐色的棺液,大概占了棺材的三分之二,只要棺材倾斜,好像都能淌出来的样子。
在那有点恶心的棺液上面,赫然的漂着一具**的男尸。皮肤被泡的发白,发涨。眼皮被什么东西缝在了眉骨处。眼球早已经被泡的腐烂,掀开的眼皮下面只剩下一个空洞的眼眶。
男尸的舌头从嘴里伸出,挂在脸上。颜色鲜红,像是充了血一样。
我被这恶心的画面冲击,赶紧把头转过去,不忍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