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先把这里的石头搬开。”小宝指挥起身体无大碍的几个男孩。不一会儿，曾校监那狼狈不堪的脸便现于眼前。她也顾不上灰尘满脸，把手递向小宝。

“把我拉出来。”

她的语气十分复杂，既充满了哀求，又不愿扔掉往日的威严。她痛苦地呻*了一声。她的脚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所以她无法一个人爬出来。

小宝蹲下去，却没有抓住她的手。小宝只是冷漠地查看她被压住的脚，一言不发。我们齐刷刷地注视着她，就像注视一具腐烂的尸体。这个女人……平日像恶魔般的女人……这时却可怜万分，乞求我们的施救。

曾校监大概也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她妄想用平日的威严呵斥这群孩子。“把我拉出来！不然有你们好受！”

我们仍然不为所动。我们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脑海中想起她平日里的种种恶行。

无名的怒火在体内熊熊燃烧起来，大脑里翻腾旋转的诅咒恶念涌上眼球。由于血压和颅内液压的升高，我们可怕地睁大了眼睛。

杀死！杀死……这个女人！

尽管没有人出声，但我们竟形成了某种默契。

小宝拣起地上的一块砖头。

我也拣了起来。

身后的伙伴们也陆续把砖头捡在手里。

曾校监瞪着眼睛，感到万分震惊。“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住手啊！”

那一刻，恶魔好像从她身上离开了，她成了一个可怜的人，而我们，却变成了恶魔。地狱之火映亮我们的眼睑。魔鬼控制了我们弱小的心灵，它利用我们平时所受的委屈和折磨，催生心中的邪恶。

它咆哮着让我听见：“杀掉她！杀掉这个可恶的女人！”

一滴温热的血溅上了我的眼皮，我错愕地眨了眨眼睛，看到小宝用砖头狠狠地砸在曾校监的脑袋上。砸破了她的头，她痛得凄厉地悲嚎。

“啊……疼死我啦！你们住手！住手啊！”

她用手捂着头破血流的脑袋，惊骇得几乎休克。眼看要死在平日受尽她折磨的小孩手中，她是感到不甘心还是追悔莫及？

“求求你们！放过我！”她痛哭流涕，她向这群她曾经嗤之以鼻的小孩求饶。恶有恶报的道理，她终于明白了。只可惜明白得太迟。

小宝只砸了一下，便把砖头扔到一边。

他让开身子，回头看着我。我知道他的意思，我慢慢地走过去，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砖头。

很多年以后，我仍然记得那幕血腥暴力的场面。它们成了我的记忆，我的梦。

血液飞溅在眼前时，我竟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快感。我想，我可能是坏小孩吧。(漂亮)

曾校监血流满脸，她被砸得有点神志不清，差点昏过去了。

“放过我吧！我错了！我错了啊！”

为什么有些人，直到死的那一刻才知道所犯的罪过呢。

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砸下砖头，发泄心中的怒火，曾校监的呻*声也越来越虚弱。然后，她不会再向我们求饶了。我们凝视着眼前一颗血肉模糊的脑袋，仿佛看到一个充满罪恶的灵魂被拉进地底黑暗的深渊。

我们不知道，我们还算不算是善良的孩子。(废话当然是)

第18章地底的学校

空气里浮动着畏惧的呼吸。沉默着，沉默着。

张子朗迈出脚步时，他感觉身体里僵硬如石的骨头和神经都咔咔地发出响声。他作了一下深呼吸，终于走过来，拉开木门上的门闩。

推开门，众人的内心顿时咯噔跳了一下。一条幽黑的走道出现在眼前。地下室的灯光只能往里头延伸不到一米的地方，再深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惊悚的未知使人心生恐惧。

要进去吗？

谁也不知道当初的人们为什么要挖这样一条走道。也许他们是想在教学楼挖下水道，但因为某种原因，他们丢弃了这个想法，又把这条走道封了起来。转而把下水道的起点设在了实验楼那边。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原因又是什么呢？

地面突然颤震起来。天花板掉下一些灰尘落到人们的头发上。过程短暂，稍即恢复平静的地面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甚至没有人注意到这次震动。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洞口。

张子朗走到柜架前，刚才他找到的那根蜡烛还在，他问梁Sir借了打火机，点燃蜡烛。

他走到洞口前面，回头看大家。

“你们，要不要跟来呀？”

他的话飘在幽幽的风里，立刻被漆黑的洞口吸纳进去一般，不见了踪影。

通往另一个异次元空间的隧道仿佛就呈现在眼前。

人们踌躇不前。

“要想清楚，等在这里也只是死路一条。”

张子朗说道。他并非故意吓人，而是阐述一件残酷的事实。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走过这条隧道，逃出生天。

“一有危险，我们马上掉头折返。”

张子朗说完，头一个走了进去。

那微弱的烛光照亮了洞口，林淼淼想了想，也跟了进去。然后是梁Sir，他进去之前从柜架上拿起了一把斧头，大概是为了防范里面隐藏着什么怪物吧。正当家长们还犹豫不决时，学生们竟也结伴走进洞口。

家长们只得惴惴不安地跟在最后面。

隧道的起始阶段还显得宽阔，可容得两三个人并排而走。黑暗深处逃逸出来的风吹得烛火东摇西摆，张子朗用手掌挡住蜡烛，以免被风吹熄。两边的洞壁上飘忽着他手掌的巨大黑影。

走了大约二十多米，人们开始察觉到空气中的怪味越来越重。那像是什么干化了的气味……很沉很浓，令人不快。由于空气的不流通，这种气味一直被困在这条狭窄的隧道里，发霉，酝酿，嗅到活人新鲜的气息后，它们立刻像一群饥饿的鬼魂扑袭过来。

人们扬起手臂，像驱赶蚊虫那样想把这种恶心难闻的气味赶走。

“我们已经走很久了吧？”

林淼淼担心地问道。始终行走在黑暗中似乎让人的时间概念发生了混淆。实际上，她们才走了不到十分钟，走得很慢，现在进入隧道不过五十多米。

隧道是往下倾斜的。人们渐渐开始认为这条路不是将她们带上地面，而是将她们带入地底下！

洞口也越来越狭窄。和之前洞壁有明显的工具挖掘痕迹不同，接下来的洞壁显得凹凸不平，更像是人手挖掘出来的。走在人群中间的楚瑜不小心把手放在洞壁上，她看见几道小手的抓痕而惊叫一声。

“哇啊--”

“怎么了？”

“你们看，这里有……小孩的手印！”

借着黯淡的烛光，人们看到洞壁上布满了一道道抓痕，有些甚至带着血迹，触目惊心的景象直让大家倒抽一口冷气。人们惶恐地驻足不前，微光中那许多许多的抓痕像无数只鬼爪从地府里伸出来似的。

刺骨的惊悚迅速从皮下大片大片扩散开来。身体僵硬如石，一步不能移。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戴太太揪紧胸口，惶恐地大叫。“这里不可能是我们逃出去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