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朗拍拍老细的肩膀，却被老细一手拨开了。对方用很李小龙的姿势摇摇手指。

“我说张Sir，我虽然读的书少，你可不要骗我。什么越过红线就会死？你以为拍戏呢。”(他读的书少大家快骗他)

“张Sir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证明。”林淼淼马上站了出来。

“对对，是真的！千万别越过红线啊！”

学生们也争相说道。

可老细脸上的狐疑依然很深。也难怪，没亲身经历过的人很难相信这种荒谬的事情。

也罢也罢。

张子朗心里轻轻叹息后，对老细说：“总之，先卖东西给我们吧。我们都饿坏了，又没喝过水。”

“想买东西呀。那当然可以啦。”

老细想了想，身体依旧堵在门口，他伸出一只手，食指和大拇指来回搓了搓。

“Money！Money！只要有钱什么事情都好办。”

他嗜钱如命的表情很好地诠释了这个社会的一种小人物。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铜臭已经不再是文人笔下评判的恶劣品质。因为，人人都爱钱。就连一向自命清高的文人也努力地在金钱堆里打滚。

每个人口袋里都有钱。这真是一件幸事。金钱在此时此刻确实派上了用场。

众人挤在门口，抢购着食物和水。

小卖部里看来储备充足，货架上摆满了食品。冰箱里也装满了不同牌子的饮料。老细为突如其来的好生意乐晕了。他把价格提高了好几倍。普通一瓶矿泉水卖到十块，方便面也要十五块，所有东西都远远超过了成本价。

这自然引起大家不满。

“喂，老细，你的东西卖这么贵，还不如去抢呢！”

“我不正在抢嘛！不买就算了！走开！走开！”

老细咧嘴呵呵笑，唇间露出一排难看的黄牙。他对别人的指责不屑一顾，显然他奉承金钱至上主义。铜臭早已无可救药地腐蚀了他的心灵。最可怕的地方是他对这种人性的堕落怡然自得。

尽管心不甘情不愿，大家还是掏钱买下了一些矿泉水，方便面或者面包之类。并没有买很多，因为大家心想着或许很快就能得救，另一方面也有种拒绝任人宰割的抵触心理。

差不多所有人都抱着水和食物走到一边去了，曹云海和曹妈妈才沉默地走到老细面前。这对母子一直很少说话，因贫穷而产生的自卑使她们难以有勇气接近别人。为了保护自己，她们选择孤单。

林淼淼注视着她们。曹云海家里的情况她十分清楚，所以作为班主任的她一直在帮曹云海向学校申请减免学杂费什么的。曹云海这孩子也十分感激她为他所做的一切，教师节那天，他还送她自己做的一张生日卡。

只是这孩子，太孤独了……

贫穷的母子站在面前，老细高傲地昂起头。看这两母子寒酸的衣着气质，不难看出他们属于哪种人。比自己还要低等。老细心里得意地暗想。他没有多么高尚的品质，他只知道对上等人要尊敬，对下等人要被尊敬。

“大哥，我想买个方便面……可以吗？”

曹妈妈小心翼翼地掏出被攥成一团的钞票。她爱惜地把面额十块钱的钞票展开，就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郑重地递给老细。老细只轻蔑地瞥一眼，便鼻子哼了哼，“切！才十块钱！只够买瓶矿泉水啦！”(他叫老细是有理由的)

那种话，那种语气，不仅一次在她们的生命中出现，她们对别人的嘲讽已然麻木了。曹妈妈咬了咬嘴唇，伸手将鬓角几缕凌乱的头发捋到耳后。

“大哥，帮帮忙……好吗？”

“你耳聋呀！十块钱只够买矿泉水，方便面要十五块！”

“可是，可是，方便面平时只要两三块……”曹云海小声说道，始终不敢正视老细盛气凌人的白眼。

“两三块？别的地方有呀！我这里没有！”

激烈的争吵声--称之为争吵实在有些勉强，毕竟从头到尾都只是一方对另一方的蔑视与嘲讽--总之，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已经走到一边狼吞虎咽的家长和学生们好奇地望过来。当中不乏看热闹的冷漠目光。

察觉到别人注视的目光，这对母子显得更加窘促了。她们直想赶紧结束这一切，离开别人的视线范围内。她们讨厌了好像动物园里的珍禽异兽那样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

但她们只有十块钱。

“大哥，求求你了，我只买一包方便面，给我儿子……”

“妈的！”老细不耐烦地叫嚣起来：“你以为我是开善堂的呀！没钱给我滚远点！”

“够了！老细！”

张子朗终于按捺不住，冲老细叱喝道：“你用得着狗眼看人低嘛！不就一包方便面吗？我出钱总可以了吧！”

老细立刻换上一副脱胎换骨的嘴脸，那讨好卖乖的笑容让人有点倒胃口。

事情终于解决了。在张子朗和林淼淼的资助下，曹云海两母子拿到了几瓶水和方便面。她们对别人的帮助显得不太适应，低着头小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便赶紧走开。

望着她们离开的身影，林淼淼和张子朗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