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的红线

“这次家长会怪怪的……”张子朗和林淼淼一起走下楼梯时，他这样说。因为后来出现的状况实在有些诡异。“那个怪女人是谁呀？怎么会出现在电视里？还有校工小李，他居然咒自己会死？”

“嗯，这个我也不清楚……小李他，会不会已经死了？”

“不会吧？”张子朗吃一惊的样子。

漆黑的楼梯间，感觉得到他的呼吸沉重起来。

林淼淼开始了她丰富的联想。“弄不好那个女人把小李杀死了，强迫他拍下那样的录像。”所以，这是一件谋杀案，凶手故弄玄虚，但是这样做的目的何在呢？那个女人是不是要把她们全部杀死在学校里？

就算那女人手中有武器，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干掉吧？当然，除非那武器是一支枪就另当别论了。在美国发生的校园枪击案在这里也不是没有可能上演。

不过，这极有可能只是林淼淼她毫无根据的想象而已。

而且，很快便证实她刚才的想法完全错误的。因为她们刚走出去楼梯间，便看见校工小李从操场那边走过来。借着路灯暗黄的光线，确实看到和电视里一模一样的脸。

他根本没死嘛！

发现电视机里的男人正活生生地走过来，家长们也停下来脚步，齐齐注视着他。

小李发觉每个人都在注视着自己，心慌起来，以为自己干了什么不得人的事情。他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确定没有异常才小心翼翼地问张子朗什么事。

“诶？你不知道吗？你刚才上电视了！”

“啊？！”小李第一反应就是抬头四望，听张子朗那么说，他还以为某个电视台的摄影机正藏在什么地方偷拍着他呢。但他除了看见周围密密麻麻的黑影之外便无所获。

“我怎么上电视了呀？”

小李疑惑的表情让众人心中纳闷。即使听张子朗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仍然坚定地摇摇头，否认自己拍过那样的录像。

“我不可能会咒自己吧？再说，我不是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吗？”

说的有道理。但是，也不可能看错。电视机里的男人明明就是他呀！

难道他患了失忆症，忘记自己曾记拍下那么一段录像？这似乎也不合情理呀……电视机里的小李明明说今天是2010年的5月12号，这正是今天的日期，说明他是今天拍下的录像。才一天的功夫不可能忘掉今天的事情吧？

事情越发诡异。

夜风吹过，带走每个人的体温。

“不如一起去校门口看看吧？”张子朗提议道：“如果那里真有红线的话……”

真有红线，要不要越过去呢？

当然会越过去……前提是第一个越过去的人毫发无损。问题在于，谁第一个迈出脚步？

危难面前，我们总是缺少自告奋勇的第一人。我们屈服于我们的懦弱，我们习惯于漠视别人的苦难。也就经常发生公车上遇见窃贼时，我们通常转过身去，装作没看见；也就发生前方的老太太摔倒在地时，我们选择离开，没有人选择做第二个“彭宇”，因为第一个栽得够惨了。

我们就这样，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丑陋，更加邪恶。

粗粗的，宛如一具拉长至变形的尸体横在地上。

它是鲜红鲜红，对峙着这深黑的夜。

出现了。红线。校门口的灯光清楚地映出它的存在。它横在众人面前，仿若一个巨大的惊叹号，警告着人们。

“别越过红线！不然你们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陌生女人狰狞的声音又在耳边回荡似的。它穿透了夜晚神秘的寂静，不断增强，像场噩梦朝四周扩散开。每个人都死死注视着地上的红线，神情紧张，一股墓穴般的寒气团团包裹着这群弱小的肉体。

“哇……真的有条红线呢。”

听声音，是戴太太在嘲讽地说。至今她始终认为这是一个拙劣的恶作剧。但是，她并没有大胆地走过去。也许她认为静静观察事态的进展最为妥当。

“小李。”林淼淼转过头对校工小李说：“今天下午你不是把它清洗掉了吗？什么时候又出现了？”

“不知道耶！”小李显得很生气，骂道：“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在搞鬼？妈的，想累死我啊！”

说着，他居然跨出了脚步。

“小心！”

张子朗紧张一叫，吓得小李一只脚停在半空，不敢放下去。

“怎么了？张Sir？”

“你忘了？电视机里的女人警告别越过红线呢！”

“我看八成是开玩笑的吧？”小李不确定地说。刚才的家长会他并没有在场，所以无法体验得到电视机里的女人有多么诡异和邪恶。不过，听到张子朗的警告，他也没有迈出脚步。那只脚仍停在半空。

这真是可惜，只要他走出去了，便能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恶作剧。

他应该出去的。因为他已经有此打算，因为他只是一个卑微的校工，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他比在场的人更应该出去。他的命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