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红线初现

教室里闹哄哄。

学生们的吵杂声，就像鬼哭神嚎。空气中找不到一丝安静。所有的东西都在被庞大的声浪而撼动，脚下的地板、墙壁、天花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高三一班的班主任林淼淼平静地看着她教导了将近一年的学生。那些年少的脸庞令她感受到青春的躁动。而一个月后，等到高考结束，她们就要分别了。她们将成为彼此生命中的过客。

担任高三级班主任才两年的林淼淼对这种悲伤的离别情绪还有点不适应。她转过身，偷偷用手指抹了抹眼角，她看见窗外的天空异常阴沉，乌云聚集在城市上空，潮湿的大气层重重地压下来，空气中充满了水汽，变得格外粘湿烦人。

今天应该会下雨了吧。

不过，天气预报并没有做出下雨的预测。阴天，持续一个星期的阴天，却没有一场雨。诡异的天气。林淼淼偶尔和教员室的同事谈及这个天气时，都不约而同地用上了诸如奇怪，诡异这样的词。确实如此，有时候，天气预报明明预测天气晴朗，结果，翌日覆盖在头顶的仍然是一片沉重的阴霾。

这种阴天无时无刻不保持着阴险的平静，压得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不但黑板，就连讲台的桌面也被水汽濡湿了。林淼淼用抹布擦干净台面后，再次巡视起讲台下噪杂的学生们。她扬扬手，“大家静一静！老师有件事情要宣布！”

教室里的噪声顿时低下去了。嬉闹的学生们开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安静坐着，大家的目光刷刷落在林淼淼的身上。她舔了舔嘴唇，才说道：“大家也知道，高考就要到了，为了做最后的动员，我们毕业班级准备开最后一次家长会。我们班就安排在这个星期开始，从星期一晚上到星期五晚上，分成五批，务必请同学们回去告诉家长。”

刚刚安静下去的教室随即又微微骚动起来了。家长会立刻成为同学们交头接耳的话题。

成绩差的学生苦瓜着脸，大发牢骚：“死定啦！如果让老爸老妈知道我的成绩连三流大学也考不上，我还怎么活呀！”

这样的学生不在少数，教室里顿时有如哀鸣遍野。

而对那些尖子生来说，他们无需担忧这样的事情。家长会纯粹是例行公事，他们将得到家长的赞扬和夸奖。也许，她们当中有几个家境贫困的孩子会担心考上大学后的高额费用。

当然，这个班里也有家财万贯的学生。他们无需考虑成绩如何，无需考虑大学的费用。林淼淼看到一个男生在得意地跟同桌炫耀他用不着参加高考，因为他那个做房地产生意的父亲会把他送到澳洲去，在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大学混上四年，然后戴着“海归”的头衔回国，照样可以混得人模狗样。

生活往往就是这样。有些人奋斗一生，依然穷困潦倒；有些人浑浑噩噩，却小康富足。

“好了，好了，大家别吵了。开始上课！”

林淼淼制止教室的骚动。她让同学们拿出前几天发回来的模拟试卷，开始在黑板上讲评。

就在那时，天空中突然掠过一声巨大的闷雷。整个星球似乎要被劈成两半了。林淼淼只觉心脏一颤，仿佛被闪电劈中一般，不由自主地停下正拿着粉笔板书的手。

她转头望向窗外。天空比刚才更加阴沉了，更有下倾盆大雨的势头。可是，闷雷过后，雨始终没有落下来。巨大的城市蜷伏在乌黑的天空下，每条街道都在颤栗发抖。空气开始浮动，一阵一阵地疾走在天地之间，操场上的国旗有一搭没一搭地扬着。

这种天气，似曾相识……

林淼淼没多想下去，她继续着刚才的板书。突然，教室里又响起了一阵恐怖的尖叫声。

“哇啊！”

只见教室靠窗边坐的学生发现了什么，通通尖声叫嚷起来。

“虫……虫子！哇！好多黑色的虫子！”

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幕恶心又恐怖的景象：无数黑色的毛毛虫爬满了窗台，它们蠕动着丑陋又略显肥胖的身体，拼命向前爬动着。它们长满黑色的绒毛，煞是吓人。特别是它们千军万马地出现，在人们手足无措之际，有些虫子已经爬了进来。

“快关窗！关窗啦！”

女生们尖叫起来，吓得面如死灰，躲开几米远。胆大的几个男生赶紧跑去关紧窗户。而那些已经爬进来的黑虫，或者被踩死，或者被扫把拍死。被踩扁的尸体流出白色的脓液，像浆糊，看着实在恶心。空气中似乎一瞬间弥漫了大量刺鼻的腥臭。

林淼淼皱着眉头吩咐其中一个男生把那些虫子的尸骸扫干净。她又劝说那些惊慌失措的学生回到座位上。但是，惊魂未定的学生们可没有胆量坐回去。因为那些黑色的虫子爬满了窗户，玻璃上黑压压一片，看起来实在恐怖。

不得已，林淼淼叫人拉下窗帘，又让靠窗的课桌齐齐往教室中间靠拢，这才得以继续上课。

问题比想象中的严重。

整座教学楼的外墙都爬满了黑色的毛毛虫，远远望去，就像披上了一层浓黑的外衣。谁也不知道这些虫子从哪里来，就算知识丰富的生物老师也说不出这毛毛虫叫什么名字，是否有毒性。

这些神秘的生物，仿佛预测到了什么灾难，在进行一场声势浩大的逃亡。

它们企图入侵整座校园，操场上，校道上，大树上，它们占据了一切可栖息的地方。放眼望去，你简直以为是在上演一部科幻电影，恐怖的外星生物大肆入侵了，它们甚至可能钻进你的脑子，控制你的思维和意识。你无力抵抗它们，因为它们数量实在多得吓人，据保守估计，至少有上千万条。

其实，从教室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如何。窗户上密密麻麻的毛毛虫把所有试图望出去的视线都扼杀了。幸好教学楼大厅的玻璃门也被及时关上了，否则那些虫子一定会源源不绝地涌进教室里。

然而，从来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还是有一些虫子千方百计爬了进来，课间去厕所的女生会大受惊吓地尖叫着冲出来。男生们会争先恐后地将出现在走廊的毛毛虫踩成肉酱。

所有人都被困在教学楼里了。校长通过广播呼吁同学们要待在教室里，不要慌张，校方已经将情况向上级反应，应该在放学之前就会有部门派人来用农药毒杀这些虫子。

结果，在救援人员来到之前，那些黑虫却消失了。从校园里，教学楼里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又回到了地底下，只剩下几十具同伴死无全尸的尸体。

谁也说不准，它们还会不会出现。

放学后，林淼淼收拾好办公桌后，走出了教学楼。

她到单车棚取了车，把教案资料放在车前的篮子里，然后慢慢骑向校门口。

在门口那里，她看到班上的几个女生聚在一起，不知在谈论着什么。女生们没有注意到林淼淼的靠近，依旧在低着头，打量着什么。其中一个长得显眼的女生叫做楚瑜，经常和林淼淼打交道，那女生甚至敢冒大不韪地直呼她叫喵喵姐。林淼淼倒是十分喜欢这种把老师当做朋友的学生。

她走过去时，听到楚瑜在说：“今天早上还没见到的呢。什么时候时候画上去的呀？”

另外的女生也充满了疑惑，“奇怪，学校在门口画这种东西干嘛呀。”

“谁知道啊？”

“啊，是不是闹虫灾的时候画上去的？因为当时大家都躲在教学楼里，所以没发现也不出奇呀。”楚瑜认真地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