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究竟伤在了什么位置,此时他已经没了行动能力,我倒也不怕他会伤害到我。也许是他凄惨的样子,让我起了一丝同情心。我小心翼翼的对他说道:“你……你别动……我帮你检查了一下伤势……”
他很感激的看我一眼,努力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只好歪着脑袋对我轻轻地点了点头。我见他还带着头盔,也许是固定带勒到了脖子,就连忙慢慢伸手,去摘他下巴的暗扣,结果也不知道暗扣在摔下来时卡死了还是怎么着,竟然没解开了。
这时,他吐了一口血沫子,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全都变成呻*。见他已经说不出话来,我一咬牙,就小心翼翼的去翻他的身体,想让仰躺下来,这样最起码舒服一些。
我没有救援的经验,不知道这时动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本来还想咨询他一下,但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只好自己动手。
我挪动到他身子旁边,然后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和胯骨,之后扭头对他说了一句:“我帮你翻下身,这样你可能会舒服一点……”
他也没回话,我权当他默认了。之后一边注意他的反应,一边开始慢慢用力去往回拉,,刚把他侧立起来时,也不知道招动了他哪的伤口,他喉咙里顿时发出咔咔的嘶吼,嘴里的血流的更严重,我吓了一跳,连忙就停手。
“你,你怎么样?”我试探的问他,问完之后才想起他压根就没办法回话。我心下大急,连忙看他身上,从胳膊到腹部,我一下子发现他的致命伤来自于腹部。
此时他腹部已经被血给粘满了,再用油灯一照,立马发现他肚子那里,此时已经烂透了,连肚皮都外翻过来了,我甚至还能看到血淋淋的肠子,而地上大片的血全是这里留出来的。
我第一次见这种东西,心里一下子抽搐了一下,几乎本能的就要松手往后躲,但在关键时刻我忍不住了。同时也知道,此时实在不宜把他翻过来,只好强忍着恶心和惊悚,慢慢又把他放回去。
而我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在他腰间我发现一把伞兵刀。之后,我连忙把刀子摘下来,然后挪动到他头部位置,小心翼翼摸准那固定带,帮他割断,并把头盔很慢的取了下来。
头盔一摘掉,他明显好受了很多。我瞧了一眼头盔,上面有护目镜,护目镜下有一只蓝色底纹的图示,中间印着一直蝙蝠的拓影,旁边还有几颗星星。
是了,这就是阿迪所说的黑蝙蝠中队队徽。
“任……务……”
这时候,那人开口了。
我一听他说话,连忙凑过去,问他:“你说什么?”
“任务……一,一定……”那人很痛苦的张着嘴巴,很费力地说:“一定……要……要完成!”
“任务一定要完成?!”我琢磨了一下他的话,知道阿迪说的没错,这只黑蝙蝠过来,果然是带有极为重要的任务,要不然他不会在临死前都念念不忘。
究竟是什么任务?我连忙低头去问他:“什么任务?”
他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那绝望而带有一丝坚毅的眼神,似乎想告诉我什么,但最终只张了张嘴,之后脑袋一歪,就没了动静……他,他死了?!我吓得不轻,连忙壮着胆子就去摇他,嘴里哆嗦的道:“你……你醒醒,你醒醒!”
然而他却再也没能给我回应……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死了。这是我从未遇到过的事情,之前虽然也见过死人,但我当时见到的只是冰冷的尸体而已。如果我生在这个时代,可能还会庆幸,但我不是。在我的观念里,台湾是自己的同胞。
他的死仿佛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我想起自己的经历和迷茫而未知的未来,感觉自己和他似乎还有些相似之处,鼻子一酸,差点就掉下眼泪。
我在他尸体呆呆地坐了很长时间,才站起来,这时候我想起当时和阿迪过来时,看到的那只无线电标,阿迪说过,那上面应该有重要的文件。想到这里,我赶紧就在四周找了找,这一找,还真找到一件正在闪烁红灯的东西。
那个东西,就是无线电标,而阿迪的猜测也没错。上面的确用炮线临时缠着一封黄皮书信。一看就是飞机出事时,飞行员临时绑上去的。
我心里早就好奇,这只黑蝙蝠从台湾来这里的目的。当下就把炮线拧开,之后把黄皮书信抖平整。
那封皮上什么都没有,只是光秃秃的一个封皮,也许是为了保险起见,毕竟黑蝙蝠从台湾起飞,深入到大陆内部,这长达几千里的航行中间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而封皮口打着密封胶,是防泄露的一种措施。上面的密封胶还完好无损,也就说是这封信还不曾有人拆开过。
我几乎没有犹豫的就把信封给撕开了,之后用手一抖,里面就掉下来一张薄薄的一张纸。信纸是折起来的,我按捺下心中的激动,抖开一瞧,上面的字并不多,而且是用毛笔写下来的,旧书竖型格式的信件。
抬头是一个人的名字,我记得是叫:昭德,应该是他的表字,而不是名字。里面的内容原文,我记不太清楚了,因为当时语言可能还要偏于古文,不像现在的白话文。信件内容大概有两部分,第一部分是问候,问候这个叫昭德的人,第二部分则只有一句话,大概意思是说:万千的心血全都托付在这上面,一定要将计划进行到底,最后是静候佳音,落款:蔣中正……看到这里时,我顿时就惊呆了!这竟然是老蒋的亲笔书信?!
而且,在心中,他明显提到了某个计划,还说把所有的心血都托付在了上面,到底是什么计划?
难道就是我所经历的时间倒流?!他想用时间倒流的方法,改变这一切?我顿时就呆住了。
这不对啊,我经历的这一切表明,即使时间回到了抗战年间,那时候国民党该是什么样还会是什么样,到时候他还是会失败。就像我出来时,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一样。原本锈迹斑斑的铁梯,上面的锈迹却不见了。那寨子里的破旧房屋,此时却像新建造的一样,而眼前的飞机该失事还是失事了,也就说,这所有发生过的一切,都不曾有过改变。
不对!我心下突然一动。
我自己!
我没有发生改变!我还是原来的我,拥有着二十一世纪的思想,知晓至少五六十年之后发生的事情,也知道抗战时期发生的一些事情。假如说我回到了抗战时期,站在国民党的队伍里,到时候……我立马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同时也开始意识到,自己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似乎有点不太对头!
这是个悖论啊!典型的祖母悖论里面出现的现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