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白听了我的话之后，皱着眉头好半天都没有说话，我知道他是个标准的无神论者，如果不是我和他说这些，而是其他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相信。

沉默了良久，他才抬头说：“如果你原来和我说这些，我一定不会信，可是这次我也遇到了一件怪事我也有点信了，不过我不是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而是觉得你说的那个萨满教是真实存在的。”

说着他给自己倒了一整杯的五粮液，又给我满了一杯，也没管我喝不喝，就一口喝了半杯，我惊愕的看着他，发现他的脸色也比我好不了多少，而是头发杂乱，在我印象中他是个刚毅，阳光对事情执着到固执的程度的人。

我从没有见他如此颓废过，正在我疑惑的时候，他已经喝光了另外半杯酒，又给自己满上，我急忙拦住他，“别喝了，明天还要上班。”

赵文白冲我苦笑了一声说，我被停职了，无限期停职，

我惊愕的看着他，这个消息实在太令我震撼了，赵文白简直就是个工作狂，这样的人也能被停职，还真是让我费解，于是我狐疑的问：“你不是逗我吧？”

“真的，就是因为十多年前那个案子，我本来已经查到一些线索的，但上头却不让我查下去，我一激动……就和上司吵了一架，他说我应该冷静一下，然后就这样了。”赵文白夹起一块肉放在嘴里大嚼特嚼，好像那块肉就是他上司似得。

“你查到什么了，难道也遇到萨满鬼师了？”我一听他查到线索了，立刻自动忽略了后面的话，激动的问道。

“萨满鬼师是个职业吗？没听说过，”

“应该算是，我遇到的那个要收我当徒弟的就是个萨满鬼师，他说自己是白萨满，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赵文白看到我一脸急切的样子，苦笑了一声说，曾经还劝我别继续查下去，怎么我觉得你比我还想查出真相。

我低头拨弄这自己碗里的菜说，原来我是怕你会有危险，会想我父亲和赵叔叔那样失踪，但直到昨天我才想明白，那些危险从来没有远离我们，反而还更近了一步，或许只有查出真相才能真正的走出这个迷局。

“阳阳，我终于成熟了。”赵文白看了半天，突然微笑着说，我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气愤的喊道，貌似你才比我大两岁，不要总和我装大人行不？我原来不成熟吗？

“又炸毛了！好了不和你吵了，我和说说我查到的线索。”赵文白一看我要暴走，急忙转移话题，“我是从父亲和穆叔叔失踪的地方开始查起的，十多年前那里还是一个生意不错的工厂，不过现在已经倒闭了，我在那场子的厂房里找到了一枚铜铃，看上去已经很久了，上面有很多古朴的纹饰。

我点了下头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确实总能在冷柒身上看到铜铃，不过我不太确定，没有打断赵文白，而是继续听他说。

赵文白没有注意到我走神了，还继续说，我觉得它应该不是那个场子里该有的东西，所以我托人找了个资深收藏古玩的人给看了一下，那个人早年是在博物馆工作的，他很肯定的告诉我，那枚铜铃是一种叫做腰岭的法器上面的其中一个。

看缺口是部分像是被用什么东西硬打下来的，这种东西一般是用在萨满教之中，信萨满的人，一般对这种法器格外珍视，一般都做得比较结实，不会被轻易打落。回家之后，我特意看了下那个缺口，居然发现按个缺口的形状很像……

“像子『弹』打出来的。”我还没有回过神来，一句话脱口而出，结果我们两个都愣住了，我看着赵文白问道：“难道是父亲和赵叔叔他们其中一个打的？”

赵文白苦笑了一声点了下头说，当年父亲和穆叔叔的枪，虽然都随着他们失踪了，但我还是绞尽脑汁查到了他们的枪械使用记录，他们当时用的是54式7.62毫米手枪。

这种枪一次能射八发，后座比较大，我特意去查了一下，那间厂房里有不少弹痕，不过我却一个弹壳都没找到，这枚铜铃还是我在一个夹缝中找到的，估计那里已经被清理过了。

我从赵文白的语气中听出了失望，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好半天才说，放心吧，就算靠我们自己也一定能查出真相的。

赵文白点了下头，我们又聊了点别的，可能是太久没有见面了，聊了很多，直到店里打烊了，我才架着喝的神志不清的赵文白回家，我从没有见他喝的这么醉过，这次见面总觉得他有很多心事，却不想告诉我。

他不愿意说，我自然也不好多问，毕竟再熟悉的人也都要保持距离。直到很长时间之后，我才为自己这种想法后悔，如果当时我追问清楚，或许他真的会告诉我，我也会少些遗憾。

这家川菜馆距离我家比较近，我直接把他带去我家，回头再给他妈妈打个电话就行。我低头看了眼赵文白的手边，也难怪我们会被赶回来，现在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

走在大街上，华灯璀璨，时不时还有几辆车子匆匆开过，刮过阵阵冷风，寂静的让人心寒，我突然觉得这样的城市带给人无尽浮华的同时，也同样带来了无尽的空虚。我苦笑了一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喜欢感慨。

扶着赵文白摇摇晃晃的回到家时，已经十二点多了，客厅里的电视居然还亮着，冷柒正坐在沙发上，看到我回来之后，他走过来帮我把赵文白扶到了我父母的房间，这家伙在半路上已经把该吐得都吐光了，躺在床上发出轻微的鼾声，我帮他换了衣服又盖好被子出门。

冷柒一直站在我旁边沉默着，看到我转身才嘻嘻一笑说：“我听冬青说你明天要上班，还这么晚回来。快给我拿一千块，反正过几天李秉就把那一万五，打到你账上了。”

“你还说，他被你气成那样，还能打钱给我？我没钱，除非你把上次拿得一千还给我！”

“你这人还真是小气，上次那一千我也没花，都花在买线索上了。哎，不然你也和我一起去！”我一看到这厮一愣淫笑的样子，总觉得这家伙根本不是去那些夜总会，而是去办什么事，或许他是觉得只要这么说，我一定不会跟着他，才这么说的，不过这次我却理解错了。

我冷笑了一声说：“好啊，去呗。”

冷柒先是一愣，他摸了摸下巴，猥琐的笑了笑说，那走吧。

我们一前一后的走出家门，路上的比我回来的时候还要安静不少，华灯下街道显得有些萧条，冷柒拦下一辆出租车，直接坐在副驾驶上，等我上车之后，说了一个店名，我觉得那个名字非常熟悉。

仔细想了想，脑子突然闪过一个巨大的夜总会牌子，那是我被怨鬼追杀之后，遇到冷柒的地方，我头皮顿时炸了，没有想到这厮真的要来这种地方，我还以为他一直在想着下午见到的那个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