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有什么不可原谅的。况且,至始至终,我都对她们没有产生过一丝恨意,我只是心痛而已。
因为想到了这些问题,我的眼泪顿时忍不住地就流了下来,两手紧紧地捏着阴煞阳煞的手,我哽咽着不知道说什么。
阴煞的目光又再度柔和了许多,许久才说:“听闻当年母亲被当成了阴司的奸细,我心中诸多不忿,如今想来,或许母亲当年也有过这样那样的一应无奈,就跟现在的你一样。”
阳煞也开言道:“想来必是。李梁,不管前路如何,万万不可负了天玄宗的大业。”
我再度点头,表示答应。
阴煞又说:“好好对我的玉儿。”
萧玉儿始终未曾醒转过来,对于阴煞阳煞二人说的这些话,她始终不曾知晓。同时,阴煞阳煞自那张《祁山弄玉吹萧图》开始,就一直在寻找着萧玉儿的下落,可是这么多年过去,这两方与我有关交际的人,她们却始终未曾正面说过话。阴煞阳煞血脉觉醒的时候,萧玉儿走了,被逸道长关进了塔陵。那时候,萧玉儿是邪祟的走卒,阴煞阳煞是道门童子。
如今萧玉儿来到阴司了,阴煞阳煞却成了邪祟,萧玉儿却是后天阴体,相当于极阴童子。
难道这也是天数吗?天道就是这么折腾着人玩儿的?
阴煞阳煞说完了这句,便都扭头去看一旁的萧玉儿,目光柔和而慈祥。我看的心酸,伸手想去把萧玉儿的手拉过来,让她们一家三口拉在一起。然而这个时候,廉颇却突然一声长叹,而后哈哈狂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李梁,我xxx,不能跟你狗东西打架,打一次死一回啊。哈哈哈。”
接着,廉颇的笑声戛然一止,我扭头看去时,赫然便见他的身上腾起了一股黑烟——阴阳罗煞就这样死了。
然而他的死并不能怨我,是焱哲的大手,将他的身体捏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的灭亡。
我有些失神,还真如廉颇所说的一样,我跟他打了两架,两次的结果都是他死了,上一次是阴阳童子,这一次是阴阳罗煞,我难道是廉颇命里的诅咒吗?
这么一愣神的当空,阴煞阳煞也同时出了状况,自她们的胸口开始,一股黑烟突兀地便冒了出来,也就是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两人便跟廉颇一样,消失了踪影。在她们躺过的地方,只留下两件衣服,以及那张《祁山弄玉吹萧图》。
阴煞阳煞的死,让我的心中有了一种痛苦到麻木的感觉,我忘记了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是那么坐在金睛兽的后背上,手里捏着那张《吹萧图》,待反过劲儿来的时候,那张图已经被我攥破了。
阴煞阳煞和廉颇本来不会死,是焱哲,它卷土重来的大手将她们仨给捏死了。
还有楚江王,如果不是他将阴煞阳煞带入阴司,我天玄宗也不会少了这二位童子。
不知过了多久,丢爷醒了、呜咪醒了,其她的众都醒了,虽然个个都很虚弱,但也只是虚弱而已,绝然没有生命之危。
金睛兽驮着众人在晏几城重新找了一处地方住下,修养了七天,我一眼未眨,所有的时间,我都心神沉入道域在修炼。
七天之后,丢爷大着胆子来把我鼓捣醒,问我接下来怎么做,小蛇可有消息,想不想跟她来一动等等。我明白,她是怕我心里难受,修炼再出什么岔子,所以才故意这样。
我拍了拍丢爷的脑袋,起身走出屋子,当着众人的面,我掷地有声地喊:“从今天起,从二殿始,血洗阴司,但凡与焱哲有勾结的阎罗殿,寸草不留,格杀勿论!”
依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拍着巴掌高喊:“黑叔叔牛波依!”
丢爷也举着膀子附和:“黑娃儿,我支持你。”
胡煜童面容平淡,不置可否。
只有赌鬼军师,脸上挂着忧色,向我的恭了一礼说:“黑道长,邪祟也是生,这样是否有违道统?”
我能理解赌鬼军师的心情,它是在同情它的同类们。
我走过去拍了拍它的肩膀,说:“无关道统与邪祟之争,老子这么做,只是想为我师傅、为阴煞阳煞和廉颇报仇!”
赌鬼军师大约还想说什么,但嘴唇嗫嚅了一下,终是未曾开言,我振臂一呼,对着众人喊了一声“出发”,而后第一个跃飞起来,向着数百里外,那些远远躲开的邪祟们冲了过去。
七天的时间,我虽然一直在修炼之中,可是心思其实并不沉静,胸中压抑着太多的怒火,所以这七天的修炼效果并不大。尤其是,在道域之中,在鸿蒙仙树之下修炼的时候,很明显地能感受到天地元力的稀薄,好像是在被谁故意控制着一样。
我能想到,我接下来要做的这件事情与天道向善的初衷相悖,我的道域是天道给的,它不同意我这样做,稍带着,有可能连鸿蒙仙树也不答应。
可是,我无从选择,我从入了阴司及至现在,可以说是一事无成,阴煞阳煞没有救出来,小蛇依然还在那里受苦,还搭上了老叫花子的性命,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焱哲这个鬼货。如果我不把它整疼了,我要损失的可能越多。
与阿紫的缓慢流转不同,我这些怒气,正对了红蛋的胃口。它虽然是个太监版的元婴,每天靠攫取着不多的狂暴元力在维持着,但我能感受到它的那种兴奋感。特别是阴煞阳煞和廉颇化作黑烟之后,静静浮出丹田一侧的红蛋突然颤动了一阵,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种很精纯的狂暴元力在那一刻入体。
我料想,或许邪祟们死后的黑烟,对于红蛋来说是最好的养份吧。
我率先飞跃出去,目的地是那远远地躲开我的一堆邪祟,恶鬼邪魅不一而足,有兵士,也有平民,但我说过,但凡过处,寸草不生,老叫花子让我不要对邪祟心生怜悯,我一直有所顾忌,但现在,我不想顾忌那么多了。就是因为信任了杨奇志和杨卫卫父子,老叫花子才丧了命的。在这里,这些邪祟们,我一个都不愿意去相信。
没有什么悬念,我手持蟠桃木剑冲入到邪祟堆里的时候,红蛋的力量已经自主地外放,有时候我会使用天玄剑步,有时候干脆就是纯粹的劈撩刺砍,没有一个邪祟可以逃过我的杀戮。
当金睛兽驮着胡煜童等人赶至近前的时候,我已经解决了这一处战场,向着另一处赶去。
晏几城很大,越是往里面行去,积聚的邪祟就越多——它们都是从我来的路上逃躲过来的。
远远地能看到楚江王的皇宫,我一手持剑一路砍杀过去,直逼皇宫,脚下没有打过一个磕绊。丹田内的红蛋也是异常的欢快,当邪祟们变成黑烟,将整个天空都要染黑的同时,一汩汩的狂暴元力也便纷纷往丹田内涌去,滋养着红蛋。
阿紫的流转更慢了,我能感觉到它在限制我的行动,我明了其中的意思,但我没有听它的。红蛋带给我的力量,足够持续地杀戮下去,那个时候,我根本不想去问什么对错。阴阳童子也好,祖巫血脉也罢,我如果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救不出来,我就是玉皇大帝三清祖师,那又如何?